一只想读书的猫(11)
(2011-09-03 13:2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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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杀人的念头在猫小特的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就像流星划过天际,迅疾坠入了无何有之乡。这样的流星虽然不止一颗,但不影响猫小特为猫正直。我想任何阅读到这里的正人君子们都会心有戚戚,平时他们大脑之宇宙当中肯定也不乏猥琐和邪恶的流星,但横亘在智慧之苍穹上的,永远是善良正直之恒星,勤劳奋勇之行星,当然也有懒惰、妒忌、愤怒之类的小行星,但无伤大雅。猫小特是只正直的猫,这是无可怀疑的。
既然爱情无望,猫小特决心离开这块伤心之地。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午后,它孑然一身地出了门,也没什么行李可拿,走到街口,行人如织,不知去哪,木然半天,只好蹲在树边发呆。日光渐渐西斜,阳光在树叶间挥洒,成五彩状,在猫眼里却是黑白。而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憨厚的声音:“你好,看样子你不是很开心。”
猫小特抬头,看见是一条狗,浑身黄毛杂乱,像个流浪者,还不是本地品种。猫小特很奇怪它能和自己对话:“你是外国来的?”
黄狗摇摇头:“我没有国,为什么都要有国?”
猫小特觉得这狗有点奇怪:“你怎么会说我们的话。”
黄狗道:“我不知道,也许只有人才会那么复杂,分成不同的国,一国和另一国的人不能通话。”
猫小特继续问:“但你多少有点口音。好吧,那你是怎么来的?”
黄狗道:“走来的。”
猫小特想象不出,一条狗怎么能从遥远的外国走到这里来:“没人带?”
黄狗道:“不需要,我们自己管自己。”
“我们是谁?”猫小特感兴趣了。
黄狗道:“很多,本来我是独自走,在路上碰到了花斑猫、小松鼠、大树、湖水、青草、小河……,于是结伴来了。”
猫小特:“他们在哪里?”
黄狗道:“我也不知道,边境有人追我们,我们跑啊跑的,就走散了。”
猫小特道:“于是你成了流浪狗?”
黄狗摇摇头:“不,我准备去找它们。它们说,如果失散了,将来到海边会面。我要走到海边去。”
“你认识路标吗?”
黄狗道:“不认识,有太阳就行了,我沿着太阳下山的方向走。”
猫小特沉默不语,这是条不一样的狗,如果自己是一只纯粹的猫,也许可以跟它做个好伙伴;如果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人,把它牵回家,生活一定很有意思——哦,不对,人听不懂这狗的话,看不出它有内涵,一定不会喜欢它——但不管怎样,自己是个能思考的猫,跟一只流浪狗混在一起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它猫小特的高贵灵魂束缚在一只猫的身体里,由此充斥着痛苦。
黄狗见它不说话,和它告别:“我得继续走了,再见。”
猫小特说:“再见。”
望着黄狗远去的背影,猫小特思考自己能去哪里,似乎只能回老宅子,那是自己的出生地,多多少少有些亲友,虽然它和它们谈不来。可能会碰见小怀特,但不要紧,猫长得都差不多,他未必认得自己。关键是,再呆在莉莉家里一定会发疯。
它走向地铁站,线路早已了然于胸,但是快到地铁站的时候,它的心里又是一阵一阵刺痛。明天再出发吧,今天还是回去,把莉莉看个够。它想,以后再也不去想她。就算她想要看那只可爱的猫,也绝不让她抱,让她去伤心。猫小特哭了。它边走边哭。好在猫哭和人哭不同,不引人注目,猫小特就一路抽噎着走回了家。
它不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一个人,这个人是小怀特派来的侦探。
原来小怀特并没有忘记猫小特,自从那天让猫小特逃掉之后,小怀特就一直很奇怪。那张用自己的口红写着“屠猫车”的纸是哪来的?谁会写那些字?上帝啊,难道那真是一只会写字的猫,太可怕了。如果它把自己的事写出去,自己就完了。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让一只会写字的猫上法庭控告自己,也是够可怕的。他立刻找来几个私家侦探,发给他们每人一张猫小特的照片,让他们去寻找。
几个侦探都啼笑皆非,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雇主,发照片去找一只猫。这只猫只有幼时照片,这也难怪,谁也不会经常去给猫照相。当然它有特征,左脚有一块白毛,但找起来也不容易。整整两个月,侦探们走遍了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也没任何收获。这也难怪,猫小特天天窝在家里看书上网,根本不会去公共场合抛头露面。侦探们泄气了,纷纷致电小怀特,说自己爱莫能助。
小怀特急了,不把猫小特这颗定时炸弹除掉,他根本睡不安稳。他把价码大幅度提高,侦探们一听,感觉无法拒绝,于是答应继续干下去。小怀特不知道这两三个月猫小特一直沉浸在爱情中,根本没关心,今后也不想关心他杀父的事,否则这笔巨款他完全可以省下来。他虽然有的是钱,但省下来做点快乐的事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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