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周智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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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周智琛
我的梦想就是做一份正常的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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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媒老王:对很多优秀的报人来说,拥有强烈的理想是一个共同点。谁都说你是一个富有使命感和传媒梦想的人,成长的过程中是不是特别的目标明确,特别的理想远大?
周智琛:在大学二年级之前,我是一直是个神头鬼脑的不好不坏的学生,从小家里就穷,身上带着倔强,说得好听一点那叫血气方刚,经常和人打架,小学、中学和大学都打过架。但一直热爱文字,读到感人的书,鼻子会发酸。读高中时,大哥带我去县城报到,俩人梦想着以后我要是能留在县城工作那该有多好;读大学时,又是大哥陪我到泉州报到,俩人把梦想升级,说毕业要是能留在市区工作爸妈肯定高兴坏了;后来进入大学,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泉州晚报的一名记者,没想到到了大二,因为不听话,逃课太多,被学校降级试读,当时要是再有功课没考过,就得彻底滚蛋,那时候,好多人看我挂了几十个学分,估计我彻底坏了,但我没那么沮丧,反而相信自己以后肯定是同学中走得最远的,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广东的南方报业很牛,所以就想毕业后到南方工作。再后来,我很快把学分修满了,提前一年毕业,到了广东。我不知道这种有一搭没一搭的念想算不算理想远大。
传媒老王:可是你进南方报业不太顺利啊,据我所知,当时你已是一个发表了数十万字文章的应届毕业生,居然连笔试机会都没得到,后来几经周折才进了《南方日报》。
周智琛:是的,我一直认为自己比中国99%的80后要自信要乐观,但当自己被PASS的时候,哭了,哭得很惨,可能是当时哭过头了,现在成了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我在大学的时候过得很不好,所以特别想得到,一旦得不到,挫败感就很强烈。但我说了嘛,我是个乐观的人,很坚持也很勇敢,逮着机会就进了《南方日报》,并在那个梦想开花的地方完成了传媒的初体验。没有《南方日报》,就不会有我现在对传媒的认知。这个结果比什么都最重要,之前的一切情由都无需计较,我感恩那个地方的每个人。
传媒老王:恩,你为此少年得志,大学毕业一年多就成了《南方日报》东莞记者站的副站长,大学毕业还没3年,也就是你26岁的时候,你以一种在很多人看来不可思议的方式进入一个地市报改革的空间,是不是很有一些别样的感受?有时候这种经历比戏剧还要精彩。
周智琛: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我。每个时期的感受都是不一样的,我只能说我是一个总在被人选择的人,机会选择我,我觉得可以去承担,我就去接受了。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成了一个选择别人的人。有很多人会像我这样,但我的福气多一点,这几年,我不但在做我能做的,而且还在做我想做的。不论在南方报业还是东莞报业,我都相信,也许什么都可能骗你,工作一定不会骗你,你付出了就能得到。我既然付出了,得到一些机会就不足为奇。但是,我会永远感恩那些把我带到理想之地的人。
传媒老王:作为一个年轻的报人,难免要碰到困难和压力,比如说,当初刚到东莞日报时,你有没有碰到什么压力?
周智琛:当时我确实挺年轻的,听到很多很多人在议论我,而且很少有好话。那时年轻嘛,难免有点儿愤怒,不过我说我比中国99%的80后要乐观,我可以永远阳光灿烂,强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所以我会不断挑战自己,要不等到别人挑战自己就晚了,我缓解压力的方式特别简单,要么给自己更大的压力,要么把坏事情先放一放,世界上没那么多恐怖的事情。对了,我一直觉得,在最困难的时候,当没有人愿意担当的时候,一个人的担当就容易成为号召的力量,这个道理也一直激励着我。
传媒老王:让我们谈谈报纸。你想做一份什么样的报纸?
周智琛:我想做一份正常的报纸。
传媒老王:言下之意,现在很多报纸不正常?
周智琛:当然,现在很多报纸,受到环境、技术、资金、人才等因素的困扰,报纸是不正常的,尤其当外部和内部环境不正常时,报纸就很难正常。从某种角度说,做一份正常的报纸,是我很大的梦想,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传媒老王:你希望你做的报纸是什么样的?
周智琛:报纸就是一种生命。通常来说,对报纸,你们有三种态度——喜欢、不喜欢和我做什么你都无所谓。我绝对不要无所谓,那样我会很难过。我需要态度鲜明,我不怕别人对这个报纸说三道四,而最怕别人什么都不说。现在我主要的精力在《东莞时报》上,我希望它能成为“中国最具互动性的温暖报纸”。
传媒老王:你在国内提出一个观点叫“视觉就是生产力”。我们发现,《东莞日报》、《东莞时报》都有非常强势的视觉系统,甚至说在引领中国地市报业的版式潮流,你当初是如何架构这个版块的?
周智琛: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中国报业系统中最重视视觉的执行总编辑,我对东莞报业视觉团队的工作要求是,像艺术家一样去思考,一切为了更好地阅读。《东莞日报》改版前,我们花尽心思,先后找了6个版式总监人选,最后才定了张浩,他是国内知名网站“美编之家”的创办人,为了他来,真是“坑蒙拐骗”,什么办法都用了,最后才把他弄到东莞。后来,我们在短时间内组建了《东莞日报》的美编团队,《东莞日报》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版式编辑。当然,版式只是视觉的一个版块,这还涵盖了摄影和图片编辑等元素。现在媒体竞争越来越剧烈,特别是在电子媒介大发展的当下,报纸遇到了诸多挑战,也迎来新的机遇。这个机遇在于,人们越来越认识到“新闻纸”质感的力量——那是一种真正能带来视觉、触觉、味觉等全身心体验的力量。在这个过程中,《东莞日报》和《东莞时报》正视这种力量的存在,倡导视觉优先原则,把视觉作为实实在在的报业生产力。可以说,视觉设计带有一种魔力,正确使用这种魔力,将给一张报纸带来新格局。通常情况下,内容大于形式是绝对真理,但有些时候,形式重于内容才是硬道理。比如说,在汶川大地震期间,我们为了最大限度展现地震带来的影响,连续9天把头版底版打通,并把以往高高在上的报头拉到右下角,留出足够位置放置灾难图片和大标题,这种做法充分表达了一种无以言说的痛,一度深深地震撼着东莞读者。可以说,在我们的视觉系统里,力求自然、容忍多元,但无论我们怎么做,始终不忘报纸视觉设计最初的使命——让信息传播变得更容易,这就是所谓的“一切为了更好地阅读”。
传媒老王:2008年初,你又兼任《东莞时报》执行总编辑,直接参与领导了这张共和国最年轻的地市级都市报的创办,直到今天依然被业界高度关注,现在可以谈谈创办这张报纸对你最大的感受吗?
周智琛:原来我认为,在中国最难办的报纸是机关报,后来办了《东莞时报》,我认为中国最难办的报纸是地市都市报。这里的难处很多,最大的困难在于,地市都市报想要办好,几乎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在县城办省报”的政治困境和资源困境。
传媒老王:我们在国内很多新闻学院发现,你的一些报业格言、警句,已经在同样和你一样的80后学子中悄然流行,这些句子都是你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感悟出来的。
周智琛:不敢说是什么格言警句,那些关于报纸的各种判断句,来源于残酷的报业实战。目前,东莞报业市场已经成为中国报业竞争最激烈的市场之一,很多情况是国内前所未见的,我时常会写些文字给同事们看,那些文字,就像报业理论中的流行歌,一不小心成了简易形式的好看音乐,仅此而已。当然,这就说明文本很重要,不管是做报纸还是说话,用不同方式说出来的话,其效果是很不一样的,作为优秀的报人,要懂得用最佳方式表达最值得说的话,直到让自己的话语方式特殊化,那时候,有些文字就会变得格外的有力量。
传媒老王:面对新媒体的挑战,很多人都不看好传统媒体尤其是报纸的未来,甚至有人说地市报只有10年的搞头,你如何看?
周智琛:我更愿意这么说,地市报最少还有10年好日子过。这个判断句比较乐观和肯定。很多人说纸媒要垮了,于我看,在中国这种国情下,报纸垮不了,尤其是地市报,还会活得挺好,我们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报纸消不消失的问题,而是如何把报纸的内容真正做好,把报纸做正常的问题。到了10年后,如有最悲观的景象出现,那也是,“纸”消失了,但“报”永远存在。
传媒老王:这几年你和很多著名报人尤其是老一辈子报人交往频繁,你对上一代报人包括更早一些的报人如何看待,也就说行业的传承。
周智琛:每一个时代的报人都值得尊敬,这个行业最擅长的是薪火相传,但上一代报人比现在的后学沉静一些、简单一些、有使命感一些,我想,这些都是非常值得传承的精神。
传媒老王:梁启超24岁做了《时务报》的主笔,李普曼24岁创办《新共和》掀开了他作为报业政论家的第一页,同样许知远在24岁做了《经济观察报》的主笔,你也在20几岁做了两张报纸的执行总编辑,对未来你的职业生涯,你是如何规划的?
周智琛:历史的际遇很难说,也许不给自己终极定位就是大好。现在我考虑得最多的是,把握当下,做好《东莞时报》,如果有一天,这份报纸成为中国报业一个绕不过去的名词,那我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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