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了好了,一场抱雨来习, 冲淡了6月的熬煎。
只是住在低洼处的人们却又接住了新的熬煎。
待他面试完出来一听,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就说呢,哪有那么多好事。可孩子不服气,
一路冲我嚷,怪我怎么会把“渉会”想得如此“显饿”,把人心想得如此复杂。
我说什么好呢?对于这种初渉世故的小白,宁愿相信别人也不信自家妈的小白.......
只得拼命在脑子里转自己的识饿大法,耐着性子跟他周旋。
其实想想,为什么那么多一目了然的“片局”,竟然还有那么多的孩子趋之如骛,
不就是因着两方面皆有一劳永逸的心态吗?
而要破这种心态、如何破还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不过幸而后来在朋友处打听到她侄女也在这家公司被片,才敲醒了傻小子的美梦。
5日,孩子开启了自己的旅行,说是不让送,要自己琢磨乘地铁往机场。
孩子前脚走,我们后脚就入林了。
带着爸妈和小伦子开开心心去泡植物园,
竟然在路途中又发现一处小小巧巧的南园。
虽然小,里面却藏着好些葱绿的大树,
树身上又还系着各自小名牌让我们可以认出它们的名字,
可以认出一棵树的名字,真是让人愉快。
伦子好奇极了,用小手一棵一棵指着树,让我告诉他叫什么名字,
我就一棵一棵念给他听,告诉他这一棵叫滇朴,那一棵叫香樟,
而那群又高又大的树爷爷叫雪松。
雪松真是庄严啊,肃穆的站立于天地!
6日,率领老小往滇南。
几乎三年没带爸妈出游了吧?
我这左右护法已然变成了窝家的饭婆,哪也去不了,也哪也不想去。
可妈妈却惦记着旅游,仍有出门的兴致,那好吧,就再燃一回行远的火苗。
一路,小雨、大雨、中雨各色大小不等雨,轮番上演,
进入开远地界时甚至一头扎进了抱雨,任雨刮如何飞刷还是看不清前路,
吓得高速上很多车辆紧急停靠,
我也忙忙跟将进去,听着抱雨在车外狂啸,领教了一番自然的伟力。
傍晚,平安抵达个旧。
入城时,跟着去往客运站的导航向右一拐竟然一气驾驶到了几年前曾住过的酒店。
酒店直面金湖,又有长者般一尊老阴山立于对岸,
是一处拥有家人回忆的地方,也算缘分。
7日,结结实实一日,又带小人人走了稻田,又盘山到了老虎嘴梯田,
又驾着车在三十好几度河谷里绕了近10小时才抵达金平。
入境蛮耗时,几乎是以绝望的心情支撑着、盼望着。
想着自己一个人还从未驾驶过那么长时间,
山道上又那么多弯子,只得耐着性子在限速60的山道上以40码的速度一个弯一个弯的过,
又以十公里再十公里为一个目标一个目标的去完成。
身上虽乏,可沿途漫山遍里的蕉林景色却给了我们极好的慰藉,
加之又有携家带口的责任感吧,心底却又伏着平定。
从老虎嘴下山时,爸爸大概因为海拔的关系引起耳压起伏,耳朵一直不舒服,
于是,我又把车速减慢一些,真是有如龟速般下降到元阳河谷。
8日,一家人游金平早市。
满满浓郁边境小镇风味,那一只只盘子里的菜什以及昆虫皆按盘售卖,
蚂蚱、田螺10元一盘,木瓜花、洋霍、花椒、蕃茄、小米辣则通通5元,
你走近去询问,卖家回答皆与本地人同价,
也似一般的平等,一般的和善与微笑,足见此地民风之友爱。
从盘盘菜出来,逛至菜场外一处小坡,
忽见几位头饰硕大的壮族、瑶族妇女捧着、背着各自箩筐售卖野菜,
其中有一位身材小巧的妇人捧着一个竹盘,里面躺着几只矿泉水瓶子,
装着一些粉末状的东西,凑过去打听才晓得是豆豉,10元一瓶。
她们个个神色似有警惕,交谈了一会儿后才知道她们一边出售各自物产,
一边又要时刻房备城馆的区竹。我看她们机敏老辣而又淡定从容,
大概是在长期的进退交锋中已然练就了一身独特的耐性,
这股耐性让她们即随遇而安,又蕴含着生存的毅力。
快要离开时,遇见一位刚采办完蔬菜正要离开的婆婆,
着一身素衣,裤腿挽至膝盖,目不旁视的交错过去,
面容是那般素静、安宁,一股从从容容接受命运的平和与忍耐,
恍惚让我想起从文先生笔下乡人的模样,让人生起敬意!
结束金平的菜场旅游后,想想此地已无什么让人好奇之处,
就带上老小一阵赶往文山,心上合计着住城两日好让爸妈修整。
这接连三天赶得确实有些人困马乏,倒不像是旅游,倒像赶场一般。
靠近文山地界后,车窗外景色起了变化,
爸爸高兴的说:离开了香蕉田,我的耳朵也不聋了,
又形容沿途大片雪白石榴的套袋们就好像给树戴孝,说得我们也一阵愉快起来,
爸爸是欢喜了,又回到了“大”城市。
10日一早醒来,躺着琢磨该不该绕道坝美,
这个心头一直惦记着的地方要不要带上老小去行上一程?
因为之前的计划并未包含此地,因此思来想去.......
斟酌再三后还是决定一探究竟,毕竟离它也不远了。
沿途高速风景皆平常,离开广南驶入县道后景色却宜人起来,
车窗外绿意渐浓,山形也变成了一个个咕嘟咕嘟的包,
想来此地接壤广西,地上形影便有了桂林的模样。
接近景区时,伦宝嚷说要便便,一家人便趁机休息。
将车停妥,我正一旁运动着,只听见抱着伦伦把便的爸爸喊妈:过来拔鸡枞!
妈还以为是爸爸逗她,半信半疑的走过去,却不想果然看见爸爸身旁草丛里一群可爱的鸡枞菌,
我们几乎同时都狂欢起来,这可是多少年未见的场面呀,
脚边边竟会吹出山珍,眼梢一探便是满地撑伞的精灵。
记得儿时跟着爸妈在山里,没少捡过各色菌类,
那时的山林所供应我们的物产无比慷慨,
我和弟弟每天一放学,不是在河里摸虾,就是在山里捡菌。
到了菌子上市的时节,什么时候想吃了,妈妈就打发我们去旁边的树林里采,
我和弟弟走进林子,不一会儿就是一兜,山林从来不会让我们空手而归,
好似它们就是我们自己家养的园子,而菌子就是我们自己家园里的蔬菜,
只要走进菜园,菌子们就长在我们熟悉的地里,供我们自由的采摘。
想想,那时的山林真是丰盛啊,回忆里全是野蓝莓、满地的蘑菇和萤火虫,
我们是山林抱大的,是小河淌大的,
大自然所给予两个小小儿童的宝藏一如今天的童话与绘本,
让人遥想起来,不禁欣然神往!
被山林滋养过的小孩,山林的乐趣是一直驻扎在骨胳中的心神,否则,
当她多少年后再次看到童年画面时不会如此雀跃与激动!
抵达坝美村,果然似靖节先生笔下:
穿过狭长水道,缘溪行,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
从口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有良田,有美池,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怪道入坝美地界后,道路两旁就立起许多欢迎进入世外桃园的招牌,
GF借这一方山水也算做足了文张,而山水的形制也确实好,
藏来隐去,借得大半渊明先生的笔下神采,惹得游人纷至沓来。
想想,我们也似那南阳刘子骥之一骥吗?一批批的这么欣然规往,
才使得桃花园无处可藏,是吗?
入村,落脚,选得一家当地村民开的客栈,相比两旁外地人经营的酒店多了几分朴实,
况且房费又亲切,望山望田又朗阔又相近,让人舒心。
女主人给我们办饭食的时候,妈妈便开始清洗路上捡的鸡枞,
又借着她家的锅灶趁鲜炒了,那滋味真是让人叫绝。
不禁思索平日住城时的那些山珍,
为何从不给人如此感动的滋味?究其原因,或许正是缺少这份亲自获得的乐趣,
亲自之获得,不仅予人以口感,想来还给人以捡拾的动感以及律感,
所以,那些间接的购买是无从比拟的。
鸡枞菌落肚,就等不及要顶着毒日头去行村、去看河流。
村边边,一条不太清澈的小河卧着、流动着,河里站满了山外来的大小孩,
还有山里边的小小孩。大小孩们打着水战,举着水枪与水瓢。
而小小孩们则扎着痛快的猛子,鱼一样打野泳,
将个小身体翻滚成出神入化的白条,活泼泼一群水猴,他们即没有水枪也没有水瓢,
他们戏水的工具仅仅就是他们自己的身体, 而河流就是他们的玩具。
这些河流生养的小孩,他们的身体就是河流的物产,如同河流里的泥沙,
是同一种质地,同一号色系,让人不觉忆起儿时,
也是这般的喜爱河流、好弄河水,好似对于河流以及各色小水坝天然就有着原始的爱恋。
回想那时,我们哪有什么游泳馆,河流就是我们的游泳馆,大自然就是我们传道授业解惑的导师,
每天,从山间小学飞出来后,就一头扎进河流补习班,
摸鱼、捉虾、筑坝、潜在河里一遍遍检阅河床,睁着眼看那些眨眼睛的石头,
看够了,泡够了,才带着各自战利品回家煮小鱼酸菜汤。在河流里疯长的那些年,
我和弟弟不知喝了多少的小鱼酸菜汤,河流蕴藏着属于我们的童年蛋白质,
是那么丰盛、清洁而又鲜美,让人取之不尽!
看完小河,忙忙又去看河流两旁的稻田。
那满眼的田池绿得甘甜而又沁眼,让人在飞光中打起恍惚。
稻田,与禾苗,与童年的回味,与环绕心头的思忆,然然飞舞。
环视了一圈大致地形,便折回下处小憩,
才又带着爸爸和伦子出来看河,妈妈乏了,又嫌太阳大,就一个人躲在客栈。
我们下到河边,只见此时的小河平静了,那波打水战的大小孩们也不知去了何处?
我正要跨河时,只见一个石头色的小河崽蹲在河坝下拉屎,翻着双眼睛直看我,
当他痛快拉完后,就一蹦跳到我前面的石阶上,
三下五除二的褪去衣裤,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我面前的河水里,
那身手,简直奇了,而又是那么小的小孩,顶多七八岁的样子。
看他一通猛游后,就翻身到一条舟子上踩踏起来。
原来,舟下藏着他爸爸事先下好的鱼笼,
他的这番行水,是要为着他爹去检视渔获。
只见他一笼一笼往上提,竟然提出小风筝般的一串,他又一串串检查,
那眼神大概就是我儿时检阅小河床的眼神,是那么的凝聚。
而这凝聚,或许因着这眼神所望向的不仅仅是童趣,
而还多了一份模仿大人们经营生活的小小谋略浸入其中。
后来,他的小伙伴们也来了,也如他一般扎着猛子的把自己掷进河里,
一起合力把那串小风筝从河流里牵出来,遗憾的是长长的小风筝里所获甚小,
只有一尾小小的泥哥哥在网子里蠕动,他们又把小风筝牵回去,藏在舟下。
想来,这大概也就是他们的河流补习班,而他们那行河的课业也如我们儿时那般扎实、通透,
想来是河流老师教导下的成果。
吃过晚饭,全体出动游览渊明先生的稻田。
稻田在壮语里被称作“那”,宣传牌上说:
壮族人据“那”而作,依“那”而居,“那”在壮人眼中甚至被归结为精神图腾的一部分。
对于食田栖息的“那”族,“那”的神圣自不必说。
我们沿着“那”散步,闻着“那”的清香,目送侍“那”而归的人们往家,
直到“那”的余辉里只留下最后一朵“那”的花。
11日晨,赶早往“那”去看稻田日出。
湿漉漉的“那”里已经有了几位举着手机、相机在等待朝阳的女士。
我也不甘落后,欣然匍匐到”那“边边去拍禾苗上的露珠。
边拍边问自己,禾苗也有万有引力吧?
否则,怎么只一夜功夫,就搜集了那么多河流的呼吸,把它们一颗颗顶在自己的脑袋尖子上。
渊先生的”那“,渊先生的河,竟在我睡着的时候成了一部引力系统,
自”夜半真有力“中默默交互,而这也只是你看得见的交互,那些看不见的呢?
那些河流借着星子吹给我们的?那些绿油油的”那“吹给河流的?生生不绝的?
太阳升起来,早餐吃下肚,又去看大树,押韵吧?
那么些老当益壮的根系盘结着、延伸着。
是大树又生出大树?森林又长出森林?没有人类的话。
可是确有人类,并且把这些以树生树的大树命名为竜(long)树。
竜,古同龙,据说是龙的一种异体字,在壮语里是森林的意思。
看来自己的遐想无甚大错,这树又生树的竜树流淌出清泉,滋养着”那“,
又孕育”那“里的作物,因此,壮民对"竜树”有着自己的图腾崇拜。
他们管森林中的大树叫“竜树”,被竜树环绕的森林叫竜林。
竜树的萌发、荣枯传递的是四时物候的讯息,也是壮民们安排农事的时间表。
(片子是老小、女人与竜树的合照,当我想到我们何尝不也是竜树吹出来的小小微尘时,就觉出深深的感动。)
河边晾晒着村民们刚染完色的花米饭。
箩箩边安安详详卖花米的婆婆。
渊先生河流里的鸭子,正埋头苦干。
沿着河流而来,再沿着河流离开,悠悠荡荡的一水行路。
12日,抵达普者黑。(原本这才是我们的首选目的地。)
云空下,行了船,赏了荷,却被无感。
那条所谓的高大上的线路设计大而无当,特别是园区里的村落感觉闹哄哄的,
不过一个个到此一游的所在而已。
那些山水确也是不错的山水,却被旅游业闹得,
很难有情近的连接,还好前两日带着爸妈往坝美行了一程,
合理错开了暑期周末的人潮高峰,若则大家更要叫苦。
匆匆一游,带上老小进村随便寻了点吃食就忙忙赶往弥勒了。
13日一早带着爸爸扫荡弥勒菜市。
痛痛快快采购了一批当地水果与蔬菜,原本计划是要住下来休整一天的,
可妈妈突然不舒服,便临时打算返家。
地州的风物真是各有韵味,让人流连,
而这样的流连也让我们的所谓旅游,常常因着风物的吸引演变成菜市场旅游,
或许也是自己的脾性宜于应对这样的场合,
才养成这:少多适俗韵,性本爱菜场的因果吧?
回到离开快10天的家,只见园中的花草几乎快掩住了小径。
7月雨水充沛,看来出发前的那次施肥对花儿们来说是有用的,
而经由这份有用才激发出花儿们盛开的诚恳。
结束旅行,便是细碎的时日,重又回复到行山、以书度日的“居常之念”。
走山时,那只“我们的”山里,竟然又复流出欢快活泼的山宝水,
想来,山体一定是喝足了七月的雨,才将自己饱满的汁液流淌出来。
“我们的”茶窝开始修复了,檐下的那片接骨木原本打算一直跟踪拍摄到果实再到枯萎,
看来也不能如愿了,又还记挂着那几尊废弃的莲花座,
不知修复后它们又会被任用到何处?而这一桩桩的记挂,让人一边又是盼望,
一边又得放下,如此方能一点点明白一期一会不是?
一月将尽,带着某人趁着风日出门看云。
往湖边边,探险,临风,找到一处被拆chu的庄园廊道行脚。
道旁芦苇欣欣,白云近切,心怀擦着苇风吹至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