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


跟孩子去找复印店,找了几家都没开门,于是就尾着导航走进了一处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城中村。这个地方,从前可是个人声鼎沸之所,贩菜的、收废品的、卖炭的、弹棉花的,各色鸡毛小店无奇不有。但凡你有什么在其他地方找不着的小东西,上这一找,一准一个着,基本不会白跑。
是一个不知方便了多少人、也不知养活了多少人的地方。
可如今,人去楼空,一条条空荡荡的街上只剩一栋栋风烛残楼,很是诡异。真想知道从前住在这里的人们都搬去了哪里,还有那些物美价廉的苍蝇馆如今都腾挪到了何处。
在这个越来越规范的城市里是否找到了可以重新安身的地方?或者说是他们租得起的地方,不合时宜的疑问。
记得敏出国前,我俩可没少往她家跑,一方面是喜欢她家店里干净,一方面是她家那品质没得说。加上夫妻俩又随和又融洽,给人很舒服的亲切感。
她们家应该是最早听说这一片要拆就搬走了的人家,到现在算算也该有八九年了。这八九年,这一片今天说拆,明天说拆,可拆到现在也不见一处新楼的影子,倒是多了一片一片的破败与荒凉,让人走在里面不免心头一惊,脑海里很多曾经的画面。
石斛花昨又从右侧旁枝开出了一串,从整体画面上看感觉有如拳法有了左勾拳和右勾拳,气息也撑平了。
看着花,想着外面乱七八糟的楼,更不想出门了,自己给自己造点局部,像辛普森一家搞个玻璃罩给自己罩上,玩壳壳疗法。
外出最开心的事就是遇见大树。
感觉遇见一次大树至少可以抵消看十次丑楼的不舒服。
可遗憾的是,遇见大树的机会远远比不上遇见丑楼的机会,丑楼和大树的配比严重失衡。
-----写诗分界线
在一个女人的身上看见了我
走在路上,
在一个女人的身上看见了我,
那喂养多年的肉身,
以及魂色上的细纹,
还有那一点一点正在形成的恐惧与平静。
我们无声的交错。
而她,
是否也在我的身上看见了自己?
那同被岁月打开又关上的脸部的气流,
以及那同时诞生于女性身上的梦幻,
猝然而又缓慢的停止、巧妙的过度与延长。
-------读北岛无题一首:
小号如尖锐的犁
耕种夜:多久
阳光才会破土
多久那聆听者才会
转身,看到我们
多久我们才会
通过努力
成为我们的荣耀
直到谷粒入仓
这思想不再属于谁
那有此刻与来世的
落差:巨浪拍岸
我们与青春为邻
听狂暴心跳
在更空旷的地方
睡眠塞满稻草
------愿今夜睡眠塞满田野、大树,而不是那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