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又一次站在街口上,人从未像今天这么多,车也密密麻麻,路被这些高档的“甲壳虫”旁据着,成千上万支排气管齐刷刷的聚精会神准备着,那男人握紧方向盘,盯着正前方,我奇怪他哪来如此坚定的表情,可以漠视窗外的一切。
路面上泛出惺味的热气,他的车窗紧闭着,或者是他的冷气太过了,冻僵了他的表情,否则,他怎么不会为这眼前涌动的世界而感到惊奇?至少向左斜看一眼,也有大串的花球簇拥着,或者一片小草。尽管它们绿得发呆,对着无数的行人卑贱的挤着笑,它们不是山中的草,过上城里的生活,被一次一次的修整成各种形状,也修去了自然的心。像台上的喜剧演员,卖力的拽动观众的面部肌肉,他自己刚才也许才参加了一场葬礼,泪通常在心底,是你过不了的岸,小草没有生离死别吧?不用像那演员回家包扎伤口。可是这离它最近的男人也没有朝它一笑,他奇怪人们的快乐去哪了?这也只是奇怪而已。
他不看草,至少现在吧,目光只有前方,脚十刻点在油门上,那无数的生命只是窗外事,他完全的拥抱着自己的心情,回忆、紧张、烦恼、厌倦,甚至厌倦了开车,可他离不开他,他已经很少走路了,就像很少笑,也很少东张西望,像孩子一样趴在窗壁上看向外看,好奇的小家伙们在拥挤之外,不赶时间。而他不同,目空一切的状观,或者是最后的防线了。他打开音乐,想淹没那股烦躁,可频道丰富到无理取闹的地步,CD也听过上百遍了,车里装着的都是重复,疲惫而陈旧,车窗外不也一样吗?所以他从不加思索的就学会了这副标准的城市表情。
看着他我突然就伤感起来,跑到站台上企图躲避一下,但这里更可怕,对面公车里更是塞满了万千上万的这种表情,他们盯着哪里?我左右歪头去找,可从表面上看哪里都没有焦点,我的目光干脆钻进他们的眼珠,可那种表情依旧像水蛭盯住了小腿,咬住不放,却不是别人的目光,我们这里的人擦身而过都不互相微笑,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不。可这四周恰恰相反,联着那些表情的还是只有那条防线,人们累了,懒得去发现表面之下的东西。
它们向我挤来,就这样我压成了一片纸片,落在站台上,有无数的人从我身上踏过去,从我的角度看上去,他们突然高大起来,像四周林立的高楼,有些人把自己塞在随身耳机里,音量可以淹没他们想淹没的被包围感,孤独的赶着自己的车,心里只装着上路所需的那列车的号,单纯而专注,没人发现脚下有一片纸,这是完全附合城市生活态度的,哪怕身旁飞驰过一辆崭新的最新版奔驰,他们也无动于衷,他们看得太多了,闭着眼都知道这个城市的豪华,融入着前所未有的浩荡,跟那成千上万的排气管一起睡下了。
街上没了人就不再像街,成了纸片的天堂,明晃晃的路灯让它失去了夜,来了一阵风,可谓是最锐勇的战士,穿过混泥土的铁城,将它卷起来,又把它轻轻放下,放进丢了日夜的千万副城市表情里。
似乎,没了白天,我们就不用再醒来,没有了表情,就不用在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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