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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多余的议论 |
是“老旦”还是“花旦”
本世纪,某年10月14日,《文汇报》刊载了著名京剧小生演员叶少兰“为怕脸松弛,不肯吊眉毛”的文章,说的是扮演宫女的龙套演员化妆时不肯吊眉毛,怕长期吊眉毛使面部肌肉松弛平时在台下难看,不吊眉毛的演员在舞台上看上去睡眼朦胧。还振振有词地辩解说:“我只是跑跑龙套,何必那么认真?”叶君对这种不良现象进行了严厉地批评,指出“这是对观众极端不负责任!”
予以为叶君所言极是。在现今的舞台上,化妆不从人物出发,不从剧情出发,不从艺术出发,而只是从演员个人的美丑出发,从演员本身的好恶出发,不按照脸谱化妆的现象比比皆是,长此以往戏将不戏了。
叶君抨击的是台上不怕丑,而是怕台下丑的现象。我以为现在还有一种情况是怕台上丑。比较典型的是“老旦”行当。现今的老旦演员没有几个扮起来老态龙钟的,而是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白眉毛不见了,脸上的皱褶不见了,除了底色和“花旦”有所区别外,在画法上几乎看不出和“花旦”有什么两样。究其原因,归根到底不是为了怕丑化剧中人物,而是怕化丑了自己的脸蛋。
戏剧是虚拟性和写意性的结合,美和丑都是相对的、辩证的。符合人物特征,符合剧情发展,符合艺术要求,无论脸谱多“丑”,艺术效果都是美的。否则不该美的弄得越美,艺术效果就越丑。观众看后心里就越不舒服。
从实践上看,演员不会因为舞台上的扮相,影响演员本人在观众心目中的形象。舞台上老态龙钟和舞台下年轻漂亮的这种反差,更会在观众的内心形成强大的冲击力,观众在欣赏舞台上老态龙钟的同时,决不会忘记舞台下年轻漂亮。因此年轻女性在舞台上怕丑的担心是多余的。
“老旦”的扮相就应该是老年妇女的形象。在现实生活中,老年妇女的情况也不一样,有100岁的,有60岁的;有头发全白的,有头发花白的;有生活富裕保养有方的,有生活所迫未老先衰的;有徐娘半老俊美犹存的,有蓬头垢面丑陋不堪的。如此等等不可尽数。但作为戏曲艺术不可能把现实生活中老太太的千差万别都表现出来,如若那样就成电影了。戏曲塑造的形象是典型的、有代表性的形象,"老旦"典型的形象就是老。虽然戏中“老旦”的身份差别大,脸谱有细微的变化是容许的,但是不能不老,扮起妆来在舞台上不能比扮演她“儿子”的看上去还年轻,这就是大原则。
过去,“老旦”前辈李多奎先生,他扮出的老年妇女都是老态龙钟的,再怎么老当益壮,也不会从脸上和身上找出年轻人的俊俏、活力和体态。因此,观众看上去就有一种亲切感、认同感。演员也能够积极地引导观众进入剧情,产生共鸣。李老先生在《李逵探母》中扮出的李母,慈祥善良,被生活折磨得不成样子,在布满皱纹的眼角上,还点上些“吃毛糊”,看上去让人甚是怜悯。现代“老旦”演员孙振泉先生扮出来,也有这个意思。
再看看目前的“老旦”演员,尤其是一些青年女性演员扮出来的李母,全然没有生活不能自理、蓬头垢面、艰难困苦的感觉,而把这位瞎老太太,打扮得年纪轻轻、眉清目秀、腰板挺直、鹤发童颜,象武侠小说里修炼过歪门邪道的大侠,妖里妖气,与李逵配起戏来很不协调,说是李逵的女儿都有人信。这不但破坏了剧中人物,同时也丑化了演员自己。说白了,“老旦”就是要以“老”为美,就是为“青衣”、“花旦”的“青春”美做衬托的。作为“老旦”演员,如果想利用“老旦”这个角色在舞台上美起来,那您趁早改行。
叶君的文章好就好在不仅仅是对演员化妆发表议论,同时也给戏剧舞台带了一个开展正常文艺批评的好头,为戏剧界吹来一股新风。使京剧艺术在传统继承的基础上,不断坚持正确、反对错误,纠正偏差,能够按照自身规律,沿着正确的方向进行改革、创新和发展。任何事物离开批评,其生命也就终止了。由此看来,叶君的话虽有些尖锐,但是一剂猛药,一副清醒剂。多一些这样的批评,使我们的艺术家保持比较清醒的头脑,我们的文化事业才能发达。否则谁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就会乱成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