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的程度
Date with dentist

我是个讳疾忌医的人,这点,很像奶奶。从我有记忆起，她就是个瘦瘦的老太太，小脚，短发，戴黑色的发箍，穿清洁利落的布褂，眼睛深邃，看我时目光满是宠爱和纵容。奶奶从不生病，生病了也从不吃药，这听来像是废话，可奶奶就是这么倔。于是，我也遗传了她对于医院的恐惧，对医院敬而远之。

关于奶奶的文字还是不能写，也许有一天吧。只是因为生病了，想起了她，从她说起自己而已。

说是生病，不太准确，不过就是去看牙罢了。当然，比原定的时间晚了一个月。这也不能怪我，看医生，是需要提前做心理建设的，尤其牙医。好在，我终于出现了。

我的大夫看到我，永远谦和地微笑着，护士也总是温柔地拍拍我的胳膊，而我，仍然抑制不住地绷紧全身，绝望地半躺在手术椅上，万念俱灰。

“别怕，只是切开一个小口子，我会打一点点麻药，很快就好。”听到医生的话，我已经想哭了。
人，原来可以这么脆弱。

大夫骗人，他说不疼的，他说只要几分钟的，可我感觉痛不可挡，并且漫长如一个世纪。
“好了！”大夫语气轻柔。

我一动不动，皱眉，捂嘴，眼神疲惫，惊魂未定。天，不过小小的牙科手术，居然这么惨烈悲壮。

回到家，仿佛劫后余生。医生动过刀的地方仍然一跳一跳地疼着，我实在做不了江姐，吃了止疼片。
家里整洁而温暖，我昏沉沉地躺在沙发上，感受着疼痛的程度。

陈鲁豫

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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