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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感觉
六月总带给我童年的感觉,明亮、固执、孩子气的。也许是出生在六月份的原因吧,我身上至今还有着和六月相似的好坏参半的特点。
我不常过生日。如果有朋友记得当天送个礼物,当然欣喜若狂;没人提起,也不怎么哀怨。只是每年天气渐热,六月将近的时候,我就会在不经意间想起童年。
我的童年就是奶奶烧饭用的煤油炉子,绿色的,摆在一张方凳上。小小的火苗上永远热气缭绕,房间里充满了饭菜和煤油燃烧后特有的气味,那味道象极了大公共的车尾放出的一团团灰黑色的废气。偶尔站在街头,有公共汽车从身边驶过,我从不躲闪,而是站在烟雾中,沉醉地深深吸气。同行的朋友当然惊恐万状地看着我,匪夷所思!
童年也是爸妈姑姑们买给我的小人书。也许是那时个子小吧,面前摊着几十本花花绿绿的小书就让我有坐拥书城的感觉了,以至于今天我仍常常想念那不知去向的几千本藏书——天知道,哪会有那么多!我家大人的育儿观我颇为欣赏,他们觉得童年就该是快快乐乐糊里糊涂的。所以直到上学前,我一个字也不认识,但这丝毫不影响我的阅读。所谓阅读,其实就是背诵。小孩子记性好,连环画里的文字大人只要念过一遍,我就可以倒背如流。家里要是来了客人,我就搬个小凳子煞有介事地坐在院子里捧着本书念念有词。看我小小年纪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亲戚朋友自然少不了一番赞叹,这让我幼小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久而久之,背小人书成了我童年的爱好。我相信,我今天超常的记忆力就来自于当年的训练。
童年还是街角的那家杂货店,小小的门脸,却是我眼中的完美世界。每次拽着奶奶的衣角去店里买酱油、黄酒,我的心里就心潮澎湃地盘算着长大后一定要把小店据为己有,我甚至想好了店里的东西该怎么分。奶奶是我最亲的人,针头线脑米面醋茶当然都留给她,我只要柜台上摆着的几个大口玻璃瓶,那里面才是我的美梦:橄榄、话梅、鱼皮花生、五香豆、粽子糖和半圆型胖墩墩的巧克力……我人生的第一个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坐在小杂货店的外面,和奶奶晒太阳、翻画书,身边是想吃多少零食就吃多少的零食。
2007年的今天,当我在电脑上敲出以上的文字,我的心就象窗外的天空,安静、高远、一如当年!
----陈鲁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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