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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1. 空气中的异味
“山姆,空气清新剂买了吗?”
多莉接过山姆的纸袋,拿出空气清新剂的瓶子,迫不及待地在房间里四处喷洒起来。
在离他们60码外街对面的一所房子里,手握电话的尼克·劳埃德对态度敷衍了事的市政公司的接线员感到生气,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听着,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给你们打电话了,我不管你们的人有多忙,我需要你们尽快到这里来,好吗?尽快!”放下电话后,他皱了皱鼻子,咕哝了一句“妈的,我实在是受够了。”
山姆夫妻以及尼克·劳埃德一家都住在加利福尼亚州萨克拉门托市,与本州的洛杉矶和旧金山这两个庞然大物不同,作为加州首府所在地的萨克拉门托是一座可爱而尺度宜人的花园型城市。在这样一个花团锦簇的城市里,5月份的空气应该是湿润中稍带着些许丝丝的甜味。然而,山姆、多莉和尼克此时为之懊恼的正是这该死的空气。
这一年是1988年,自5月中旬开始,家住F街1428号的山姆和多莉就闻到空气中有丝丝的怪味传来,不久,这丝丝怪味已经变成了阵阵刺激性气味在空气中盘旋,如果仔细闻,还可以嗅到一点怪异的甜味和臭味。家住F街与15街十字路口附近的几家住户都被这种怪味搅得心烦意乱,为了不让臭气进入室内,大家只好关门闭窗。此时正值初夏,汗流浃背窝在屋里实在是苦不堪言。
渐渐地,大家发现怪味好像来自F街1426号。这是幢有着漂亮的淡蓝色外墙的二层房屋,它安静地矗立在绿树成荫的街道旁。房屋的用途也与其外观和环境相得益彰―――这是一家私人开办的养老院。
由于空气中的怪味严重影响到了大家的生活,不堪忍受的邻居们终于敲开了1426号的房门。出来应门的是一位衣着得体、彬彬有礼、满头银丝上了岁数的女士,她是这家私人养老院的主人,名字叫多萝西娅·海伦·庞特,今年59岁。大家向这位态度亲切的女士述说了前来拜访的原因―――恼人的怪味好像来自这里。
多萝西娅听完大家略带抱怨的讲述后,诚挚地向邻居们表示歉意。她承认,怪味的确是来自她这幢房屋,她也正为此事而烦心。怪味的原因首先是房子的下水道总管堵塞了,由于排水不畅,下水道中淤积腐烂的废水废物所发出的臭气已经从管道的排气孔中散发出来;其次是园艺工人给她漂亮的玫瑰花园所施的肥料质量不佳,有气味渗出。她已经为疏通下水道的事向市政公司打了电话报修,可市政公司推说现在很忙,得过几天才能派人来修。而花园肥料的味道不用多久就会全部消散。
看到老太太难过且带有歉意的脸,邻居们收起了指责她的想法,转而为她打抱不平起来。包括尼克·劳埃德在内的几人回家后纷纷操起电话,对市政公司没能及时派人来疏通下水道表示不满。
第二天,邻居中的细心人发现,一辆皮卡停在了1426号的门前,两个工人模样的人卸下来几个大袋子和塑料桶,然后他们把这些东西搬进了后院。到了晚上,慈爱的多萝西娅奶奶挨家敲开了邻居们的房门。她告诉邻居,由于等不及市政公司派维修人员来,她已经付费请了私人公司疏通了下水道,以后怪味应该不会再有了。
邻居们听到这个好消息都皆大欢喜,而且自这天起空气中的怪味的确消散了不少。邻居们对老奶奶负责任的行为表示赞赏,私下里对以后不用再过关门闭窗的日子而暗自庆幸。大家高兴之余,没人注意到在老奶奶家门前的路上,白天工人们搬动没扎紧的袋子时从中遗撒出来的白色粉末并不是那种常用的灌进下水道的管道疏通剂,而是石灰。不管怎样,大家的生活终于又恢复了平静。即使以后鼻子好用的几个人多多少少还能嗅到些淡淡的臭味,他们也没再放在心上。
山姆、多莉和尼克所不知道的是,关注F街1426号的除了邻居们,还有警察,而他们正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走进这里。
2.花园墓场
6个月后,在1988年11月11日,星期五的这天早上,一辆蓝色的道奇面包车停在了F街1426号这家私人养老院的门前。从车上跳下来几个身穿风衣、戴着墨镜、身材魁梧的家伙,为首的名叫约翰·卡布雷拉,是当地的侦探。他们穿过外面的黑色铁栅栏门,拾阶而上,走到门前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是老奶奶多萝西娅·庞特,她身着一件得体的蓝底白圆点长裙,戴着一副圆镜片的老花眼镜,满面慈祥地出现在门后。
约翰·卡布雷拉首先向多萝西娅出示了证件,然后开口问道:“女士,您是否认识阿瓦罗·蒙托亚先生?”
“是的,我认识他,他曾是养老院的一位住客。”
“他现在在这里吗?”
“不在。”
“有人报告说,蒙托亚先生失踪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哦,他已经有几个月没回这里来了,听说是回他的老家墨西哥去了。”
“我们能进来看看吗,女士?”
多萝西娅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迟疑,这没能瞒过久经训练的侦探老手约翰·卡布雷拉的眼睛。
“来吧,请进。”她说道。
侦探们寻找的阿瓦罗·蒙托亚先生是一位智障人士,今年51岁,有着蓬乱的头发和一脸大胡子。由于自幼发育障碍,他无法工作,所以依靠福利金生活。他寄宿的住处就是多萝西娅的养老院,这里提供住宿和一日两餐,阿瓦罗需要为此每月付给多萝西娅350美元。照料阿瓦罗的社工佩吉·尼科尔森也是本地社工团体的一个头目,正是她在与阿瓦罗·蒙托亚联系不上之后报告给了警察。
由于以前多萝西娅的养老院就曾经发生过涉及寄宿老人的案件,早有怀疑但又苦无证据的警察们这次是有备而来。
房子内部布置的还算温馨舒适,桌子上整齐地铺着桌布,窗户上挂着蕾丝的窗帘,小花瓶、瓷娃娃、布艺装饰品随处可见。屋内检查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侦探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室外。他们出了房门然后右拐,走进了这幢房子的侧院。
侧院的大部分被一片漂亮的玫瑰花园所占据,花园周边围绕着低矮而精致的白色铁艺小栏杆。在加州萨克拉门托,即使是11月初,花园里的植物都还覆盖着绿色的叶子。
约翰·卡布雷拉的目光在侧院里来回扫了两遍,突然,他的注意力被玫瑰花园东南角的地面吸引住了。这块地面上的渣土较为新鲜,他感觉这块地最近被人翻动过。
约翰返回面包车里拿了两把铲子(他们来之前有预感可能会用到这个),然后和另一位侦探在这块地上挖了起来。没挖多久,约翰的铲子下面出现了几块牛肉干和碎布片,你没看错,约翰·卡布雷拉在案件记录里叙述这个发现时是使用了“牛肉干”(beef jerky)这个词。又挖了两下,他的铲子被一条树根挡住了,他试了几下没能撬动它,约翰只好跳进坑里伸手去拉。在萨克拉门托蜜蜂报对他的采访中,侦探约翰是这样描述他的发现的:“我在坑里撑住双脚,用手握紧它,然后向后拽。用力拽了几次后,它开始松动起来。当它和坑里的土分离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根带着关节的骨头,我立刻从那个该死的坑里跳了出来。”
听到侦探们吃惊的叫声,多萝西娅走了过来,探头向坑里看。约翰告诉她,那好象是一具尸体。多萝西娅吃惊地用双手捂住了脸颊,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由于除了铲子外,约翰他们没有更合适的挖掘设备。所以这几个侦探决定先返回,好为深入挖掘做充分准备。
第二天一早,包括法医在内的大队人马带着种类齐全的挖掘设备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多萝西娅的院子里。遮盖挖掘现场的大塑料蓬搭了起来,专业人员轮番进进出出。这样的场面要想让新闻界蒙在鼓里是办不到的,实际上,昨天就已经有好事者给洛杉矶时报和当地的萨克拉门托蜜蜂报打了电话,接到消息的主编们命令记者一早就守在F街1426号门口。
在挖掘队忙着搭架子和盖板的时候,多萝西娅走到了约翰·卡布雷拉身边,她身穿一件樱桃红色的漂亮外套,脚上是一双紫色的高跟鞋,手里还拿着一把与外套颜色相配的红色长柄雨伞。她问约翰她是否被逮捕了,约翰回答“不,没有。”。她又问她是否可以去路口的克莱尔酒店坐坐,这样可以在那儿边喝咖啡边等着他们挖掘工作结束。
由于当时没有证据证明坑内埋着的骨头与她有关,所以侦探们无法限制她的活动。因为没有拒绝她的理由,侦探们便同意了。多萝西娅随后穿过门口由记者和围观者们组成的人群,悠然走进了不远处的酒店。
当挖掘工作正式开始后,可怕的收获从玫瑰花丛下不断地显现出来。傍晚,当挖掘工作停止时,侦探、法医、所有参与工作的人员都目瞪口呆―――共有七具尸体从这个小花园及凉亭下被挖了出来。
这些尸体都严重腐烂,臭气熏天。有几具尸体肚子里的内脏甚至都板结在了一起。警员乔伊·安德伍德当晚在停尸间里帮助技术人员为尸体采集数据和抄写标签,她后来告诉前来采访的美联社记者:“有一段时间,每当我看见这个案件的报导时,我就会呕吐,然后强迫性地去冲淋浴。但是不管怎么冲,都感觉永远也洗不干净。”她随后补充说:“我有一阵子甚至不能吃地里生长的蔬菜。当我看见蔬菜时,我会想起从多萝西娅·庞特花园里的绿色植物下挖出来的那些人。”
此时,养老院的经营者、花园的主人多萝西娅奶奶呢?
在上午多萝西娅去喝咖啡的要求获准之后,侦探们透过外墙栅栏看见多萝西娅施施然走进了路口的酒店。然后等再找她的时候,慈祥可亲穿戴得体的老奶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下一个接触到她的人,远在384英里(约合618公里)外的洛杉矶。
3.老奶奶其人
多萝西娅·海伦·庞特原名多萝西娅·海伦·格雷,1929年1月9日出生在加利福尼亚州雷德兰兹。父亲是杰西·詹姆斯·格雷,母亲名叫楚蒂·梅·耶茨,她的父母都是以采摘棉花为生的棉农。父亲老格雷在多萝西娅8岁那年死于肺结核。一年以后,她妈妈死于一场交通事故。
关于她是家中第几个孩子这个问题,长大后的多萝西娅向人们提供过两种说法:1. 她家有18个孩子,她是最小的那个。2.她是在一个有着三个孩子的墨西哥家庭中出生和长大的。后来,调查人员想方设法找到了她的出生证明,上面显示她是她妈妈的第六个孩子。
妈妈死后,时年9岁的多萝西娅开始了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她既在亲戚家里品尝过寄人篱下的滋味,也在孤儿院里明白了孤苦伶仃的意义。记录显示, 1944年时,她是洛杉矶的一名学生。不久,她就搬到了华盛顿州的奥林匹亚市。1945年夏天二战结束的时候她16岁,在奥林匹亚的一家奶昔店里打工。
正是在这一年,多萝西娅第一次结了婚,她嫁给了一名22岁刚从太平洋战场胜利回国的大兵弗雷德·麦克夫。弗雷德后来说:“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而且她在想要钱的时候,知道怎样搞来钱。”在这次婚姻的结婚证件上,她登记的名字是雪丽尔·A·瑞赛尔,30岁。
多萝西娅在1946和1948年生过两个女儿,其中的一个交由孩子的奶奶养大,另一个被别人领养。丈夫弗雷德很快发现她是不但个虚荣心很强的女人,而且满口谎言。她喜爱昂贵的晚礼服和时髦的丝袜。她尤其爱编造自己的背景,说自己是美国驻瑞典大使的妹妹,与著名影星丽塔·海华斯是密友。给自己的背景涂脂抹粉和爱慕昂贵的衣装是两个她保持终生的习惯。在第二个孩子出生后,多萝西娅去洛杉矶待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就怀了孕,虽然她打掉了这一胎,但弗雷德还是离开了她。
1948年,她从一个熟人处偷了支票,假冒签字后拿去买了衣服鞋帽和皮包。事发后她被判四年监禁,但服刑半年后即获得假释。
1952年,多萝西娅第二次结婚,丈夫阿克塞尔·约翰逊是一名商人。阿克塞尔经常出差。在他出长差回家后有别的男人和多萝西娅在一起的这种事情,他发现过好几次。邻居们也经常抱怨晚上总有出租车拉来陌生的男人。在这对夫妻14年的婚姻中,吵架、打闹、分居成为家常便饭。
1960年,她因为与一家妓院有牵连而被捕,在萨克拉门托监狱里待了90天。事后她坚称,她在那儿是因为去那里看望一个朋友,她不知道那地方是个妓院。
1968年,39岁的多萝西娅第三次结婚,21岁的丈夫罗伯特·何塞·庞特比她小18岁。这段争执不断的婚姻于两年后散伙,多萝西娅在欠了别人一万美元外债后便逃之夭夭。
此后不久,多萝西娅接手了一间面向穷人和无家可归人士的寄宿之家。地址位于萨克拉门托市的21街与F街的十字路口附近。
1976年,47岁的多萝西娅第四次结婚,52岁的丈夫佩德罗·蒙塔尔沃是她经营的寄宿之家的一个住客,这段婚姻几个月后便以佩德罗离开而告散伙。佩德罗后来说:“她认为自己很有钱,她每天都想要新衣服。”
这个寄宿之家成了多萝西娅的财富之源,她的赚钱体系是这样运转的:以衣着得体和蔼可亲的形象出现在酒吧和咖啡馆等地方,接近上了年纪的男性流浪汉或穷人,然后施展魅力花言巧语骗取他们的信任,将他们带到她的寄宿之家来入住。随后窃取他们的福利金支票,并伪造签名来兑现。
这个赚钱体系很好地运转了一段时间。但到了1978年,她被抓住了,随后被控以34项财产诈骗罪。但最终她仅被判处缓刑,一个重要原因是一位心理医生诊断她得了精神分裂症,是个心理不正常的女人。
1981年,还处在缓刑期的多萝西娅接手了萨克拉门托市F街1426号的这幢房子,她自己搬进了二楼,一楼打算以便宜价格转租出去。恰在此时,当地的社工组织打来电话,向她询问这里是否可以为无家可归的老人提供寄宿服务。多萝西娅喜出望外,赶忙答应下来。凭借以往经营寄宿之家的经验,多萝西娅将自己这里描绘成了一家条件优厚的私人养老院。社工们惊喜之余,既没有想起去调查多萝西娅的个人背景,也没有认真思考她的条件为什么比其他私人养老院优厚的多。
好景不长,在1982年4月,74岁的寄宿人马尔康姆·麦肯齐控告多萝西娅对他下药并进行抢劫。1982年8月18日,法庭判多萝西娅盗窃罪成立并处以五年徒刑。1985年,在服刑三年后,多萝西娅被释放了。出狱后的她摆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信以为真的社工们继续委托寄宿人到她这里接受看顾。
一位前社工说,仅在1987年和1988年,多萝西娅的养老院受她的委托就看顾过19位老人。
佩吉·尼科尔森,这位当地社工组织的头目说,除了条件优厚之外,多萝西娅的养老院另一吸引人之处是这里愿意接收社工们最难委托出去的寄宿人―――酗酒的流浪汉和吸毒的瘾君子。但佩吉后来声称,在她私下听说多萝西娅对其中的一位老人进行过耍弄之后,她已经不再往这里委托任何寄宿人了。案发后,在法医对多萝西娅花园下的七具尸体进行身份确认后,确定其中的四人是经由佩吉委托而来的。
多萝西娅私人养老院的赚钱商务流程是这样的:首先以优厚的条件和不挑拣人的姿态获取社工们的信任,让社工们源源不断地委托寄宿人来这里。然后她诱使或迫使那些老人和智障人士同意由她来兑付他们的福利金支票,兑换之后,只给他们一部分钱,其余的归她。同意这样做的寄宿人能在这里接着住下去,不同意或对此有抱怨的寄宿人要么被赶走,要么就消失。
使寄宿人消失的程序一般是这样进行的:多萝西娅不允许寄宿人在她这里喝酒,而这些可怜的无家可归者却基本都有酒瘾。在她希望消失的人酒瘾发作特别馋酒的时候,她会善解人意地递上一杯鸡尾酒,当然,里面加了大剂量的氟西泮(一种强效安眠药,与酒精共同服用时可致死)。感激万分的寄宿人嘴里咕哝着感谢的话把酒喝光之后,便沉沉睡去,再也不会醒来。
在花园里挖墓穴是整个程序中最费力气的工作,多萝西娅有时自己干,有时也安排别人干。霍姆·迈尔斯是一位曾经在1426号住过的寄宿人,在多萝西娅案发后,他回忆说,多萝西娅曾经要他在院子里挖一个四英尺深的坑,好种小杏树。他在挖坑的时候还纳闷,种颗小树苗为什么要这么深的坑。
霍姆·迈尔斯后来没在这里继续住下去,原因是多萝西娅拿出一份文件,内容是要他授权多萝西娅去兑换他的福利金,他拒绝在文件上签字同意,多萝西娅因此把他赶走。现在霍姆想,他走了反而救了他的命。
多萝西娅老奶奶的赚钱生意在侦探们上门来寻找的阿瓦罗·蒙托亚消失之后露出了马脚。阿瓦罗·蒙托亚消失的原因是他曾经向安排他来这里的社工抱怨,说多萝西娅总让他吃他不想吃的药。社工随后向多萝西娅过问了此事,多萝西娅勃然大怒。不久,阿瓦罗就消失了。为了不让人起疑,多萝西娅付钱给一个无业游民唐纳德,要他冒充阿瓦罗的亲戚给社工打电话,说阿瓦罗已经回了墨西哥。但是,猪一样的队友唐纳德在社工电话的语音留言里却说出了自己的真名,忘了他应该以阿瓦罗亲戚的名字留言。起了疑心的社工随即报了警,然后,比社工更了解多萝西娅背景的侦探们便上门了。
在萨克拉门托的侦探们找上门来后,多萝西娅凭着终生犯罪养成的直觉,感到大势不妙,所以当机立断,借着去酒店喝咖啡的由头毅然逃跑。
老奶奶的逃跑路线图是这样的:她首先在喝咖啡的克莱尔酒店叫了辆出租车。出租车载着她到了萨克拉门托市的另一边。下车后,可敬的老奶奶先找了个酒吧,喝了四杯由伏特加和西柚汁兑成的鸡尾酒,然后她又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斯托克顿。在斯托克顿她搭上了开往洛杉矶的灰狗大巴。六个小时后,亡命天涯的奶奶带着她的雨伞和装有3000美元现金的小包出现在了洛杉矶。
故事还没结束,身在洛杉矶的多萝西娅打算故伎重演。她的目标―――当然还是那些对她来讲与之打交道如同轻车熟路般的老男人。
1988年11月15日,退休的木匠,59岁的查尔斯·威尔格斯正在洛杉矶市中心的蒙特卡洛酒馆惬意地享用一杯午后的啤酒,这时,一位身着漂亮红色外套、姿态优雅的迷人女士坐在了他的旁边。
女士点了一杯伏特加兑橙汁的鸡尾酒,然后便与查尔斯攀谈起来。查尔斯得知,他有幸与之同桌共饮的女士芳名是唐娜·约翰逊,家住萨克拉门托。唐娜略带悲伤地告诉查尔斯,她那可怜的丈夫一个月前离世了。她无法待在家中,因为在那里会无时无刻地不在想他。所以她鼓起勇气,来到洛杉矶,希望能开始一段新生活。
她接着说到,没想到的是,刚来这里就遭遇了一个不幸的开始:载她到旅店的出租车开走时,她的行李箱还在车的后备箱里。而她现在唯一的一双鞋的后跟又松动了。说完她转了一下脚踝,向查尔斯显示那双紫色的高跟鞋。
听到这位女士的遭遇,查尔斯决定为她做点什么。经过允许后,他拿着那双漂亮的高跟鞋走到街对面,找了个鞋匠铺进行修理。当他返回时,女士优雅地向他表达了感激之情,随后又不经意地问起查尔斯每个月能领取多少社保金。面对这样一位女士,查尔斯无法不告诉她,他坦承他每月可以拿到576美元的社保金。
在随后的谈话中,女士透露她是一位能做出美味可口饭菜的好厨师。她还小心翼翼、略带羞涩地问查尔斯有无可能和她互相做个伴。“我已经有了我现在该拥有的一切啦。”查尔斯回答。随后他们换了个话题,并一同去快餐店吃了顿炸鸡。傍晚分手时,他答应明天陪同女士一起上街购物―――因为她的行李都没了,而她对这里又是那么不熟悉。
查尔斯总觉得这位唐娜女士有些眼熟,在下午他怎么也没想起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当他晚上在公寓里看电视时,突然想起来是在电视上见过这位女士的脸。这要感谢美国发达的新闻产业和敬业的从业人员,多萝西娅的照片以及她那恐怖的花园这些天正频繁出现在各大电视台连篇累牍的报导之中。
当查尔斯意识到她可能是谁的时候,后背一阵发凉。他给当地电视台打去了电话,电视台的人随后又通知了警察局。
当晚十点四十分,洛杉矶警方包围了多萝西娅下榻的旅店,逮捕过程很顺利。次日,在飞返萨克拉门托的航班上,被捕的老奶奶还不忘向同机的记者们澄清:“我没杀过任何人。”(I have not killed anyone.)
多萝西娅·庞特的这一生,正如以后采访过她的作家肖恩·巴格比所说的那样,简直就是犯罪的一生,因为她终生都在犯罪(Lifelong Criminal)。
4.遇害者
多萝西娅·庞特被控九项谋杀罪。这九名遇害者分别是:
a.茹丝·门罗,女,61岁,寄宿者,她进入多萝西娅的养老院后不久就于1982年4月因过度用药(可待因和泰诺)死于F街1426号。多萝西娅对警察说,因为茹丝的丈夫得了绝症,所以她非常消沉。
b.埃弗森·吉尔茅斯,男,77岁,生前与多萝西娅由笔友发展成为密友,两个人在银行开立了联名账户,并且已经在商讨结婚的事宜。 1985年11月之后没人再见过埃弗森。同月,多萝西娅雇人做了一个6英尺×3英尺×2英尺的木箱,并将木箱装满东西后钉死,再由大桥上抛入一条河中。她告诉帮忙抛箱子的人里面装的都是破烂。1986年1月,埃弗森的尸体在这条河中的一个破木箱里被发现。多萝西娅在这段时间一直冒领他的养老金,并写信给他的家人。信中说埃弗森病了,所以不能联系他们。
c.阿瓦罗·蒙托亚,男,51岁,寄宿者,尸体在F街1426号的花园下被发现。
d.多萝西·米勒,女, 64岁,寄宿者,尸体在F街1426号的花园下被发现。
e.本杰明·芬克,男, 55岁,寄宿者,尸体在F街1426号的花园下被发现。
f.贝蒂·帕尔玛,女,78 岁,寄宿者,尸体在F街1426号的花园下被发现。
g.利昂娜·卡彭特,女, 78 ,寄宿者,尸体在F街1426号的花园下被发现。
h.詹姆斯·盖洛普,男, 62岁,寄宿者,尸体在F街1426号的花园下被发现。
i.维拉·菲·马丁,女,64岁,寄宿者,尸体在F街1426号的花园下被发现。
5.审判及结果
1989年3月31日,此案在萨克拉门托市法院开庭。多萝西娅·庞特被控诉方控以九项谋杀罪,她当庭表示不认罪。
1993年2月,在历经四年的证据筛查后,此案在蒙特雷再次开庭。陪审团由八男四女共十二人组成。经过多次审议,陪审团最终认定多萝西娅·庞特的三项谋杀罪罪名成立。
1993年12月10日,高等法院法官迈克尔·维尔加宣布审判结果:多萝西娅·庞特被判处终身监禁并不得假释。她随后被押往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兆吉拉山谷的加州女子监狱服刑。
6.后记
老奶奶多萝西娅·庞特自从蹲监狱之后也没闲着,她对美食和烹饪有着浓厚的兴趣。多萝西娅与一位名叫肖恩·巴格比的作家联系频繁,从监狱里传给肖恩50多张她自创并引以为傲的菜谱。她还通过肖恩联络到出版社,在2004年为她出版了一本书,书名是《与连环杀手一起烹饪》。
2011年3月27日,82岁的多萝西娅·庞特死于狱中。
多萝西娅·庞特的杀人埋尸处F街1426号房屋在2011年的一场拍卖会上被威廉姆斯夫妇花费21.5万美元买下。威廉姆斯夫妇在对该房屋进行了室内外改造之后,允许人们前来参观。此后,F街1426号成为了好事者心中的探秘圣地。
(作者:壹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