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送，就送你一个春天（组诗）

。郭志凌

北疆的春天

阳光下。黄羊泉起伏俊俏的山峦

露出季节的破绽。雪。就像沤烂的棉絮

料峭的风扯着嗓门，一个劲地喊

北疆的春天来势汹汹

玉化的石头，率先拱开积雪。像头茬开放的花

给荒原涂上第一抹颜色

山峦之上，我是哨兵，还是信使？

极目远眺——鹰带着我飞。天际不再深邃

地域不再辽远。仿佛一伸手，就能把彤红的朝阳

玉髓一样温润地，攥在手里

黄羊泉。一条忠实的牧羊犬

还会把一群牛羊,赶进茂密的胡杨林。还会有一个

歪在马背上的牧民,嘬着唿哨

把一大片趔趄的风景，圈进羊栏……

               留一大片白，给你

留一大片白，给你！雪后的土山都是青黛色

闭目冥想，所有的杂念都被漂白

你甚至找不见，一丁点黑——

不对！一只盘桓在空中的鹰，像一滴

不慎抖落的墨汁。它让想象扎出翎羽，它把未来的路

铺到天上

雪。不停地走。辗轧大地的声音并不收敛

像火焰，辗轧秋天的干草。一幅可以挂在心尖的

大写意，我似乎嗅到春天隐匿的对白。不是行书

依稀辨认的，应该是工整的小楷

——是到了星星把持夜晚的时候。藏在雪地的

纷纷露头，手挽手聚在空中。像我一不留神

站起身，点燃的蜡烛

翡翠葡萄

翡翠葡萄，比葡萄更像葡萄

经年受阳光侵袭，不留晒痕，无惧风干

它让我嗅出熟悉的味道，脱口说出秋天的

名字。禁不住四下里打探

被我盯紧的翡翠，眼珠子交出了晶莹

外面的雪，已经漫过脚踝

葡萄架挂满秋天的干骸。忽然

一个念头随着雪花闪过，那一池子

让玫瑰松弛的蚯蚓，会不会冻僵

会不会因此，掐断春天与秋天的联系

一个想忘都忘不掉的场景，像是给我

佝偻的年纪，打了支架，让青春冒出叶芽

模拟一株老藤，晃晃悠悠，从浅埋的沟里

再一次，朝空旷许久的葡萄架

探了探身躯，暗暗铆足了劲，把腰挺起——

春天走过黄羊泉

春天走过黄羊泉，风一样的速度

让坡上的雪，加快了消融的步伐

一片黄色的带着晒斑的玉石，迸出诱人的色泽

几百座抽油机，漠视着我，把刚硬的腰

弯下、又弓起……不停地重复

不理会季节，不担心时光。一点想法都没有的生活

该是多么纯粹

掂着一块鸿运当头的黄玉

像掂着健康的命脉。这时候阳光恰好冒出

远处的雪，揣了珠宝似得，晃的很刺眼

它让我刹那间迷失，就觉得，除了掌中攥紧的黄玉

还有什么样的风光，可以让我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