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诗刊》2019年3月号:百里长川诗歌小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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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刊》2019年3月号:百里长川诗歌小辑
白大路
□张晓英
我确信,每条路的名字
都有寓意,就像白大路
以土质特有的白
被诗歌认领。我猜想
那是一条即便天黑走上去
也会心怀日出的坦途
白,是生活里最常见的颜色
简单、明了,近乎原始和自然
空阔、笔直、通达,像长风一样
而走上这条路的
哪一个不是内心蓄积雨水
渴望唤醒花开的人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郭志凌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百里长川。一条高速,或者一个村庄
草把成群的牛羊引向远方
从戈壁到草原,我愿意是一匹
扇着鼻翼,不停奔跑的马
你看阳光的缰绳,已经绷得很直
——认准一个方向,就算跑死,也要
倒在这个憨厚朴实的名字里
就算这条路的尽头,是无垠的地平线
确信我从未谋面的朋友,就站在路口
一条哈达,一盅美酒,一个梦中出现多次的
热烈场景。让我,一次就找准了
情感的穴位。一个健硕的西域汉子
哭出有生以来,最弱的声音
百里长川。就像草与森林的渊源
水滴与大海的联姻。谁曾想,一个字
一个字码起来的阶梯,会让一个普通的
不再普通的名字,在通往文学的殿堂中
成为一个接引的标识——
远方的辽阔
□温秀丽
如此浩荡的春风
牵着一个女子的柔肠
暮色轻绕灯光温婉
百里长川暗地里反复练习着从容和美好
它是落在草原上长了翅膀的云朵
盛放着耀眼的光泽
水镜湖的水奔腾不息
一匹驮着故乡的马住进诗人柳苏的梦里
不用挑灯夜看不用任何修饰
慢慢生活在一场场朴素的情节中
关于漂泊,关于接近花蕊更高远的梦
只需就着一口口烈酒和半盏月光
说出灵魂里飞翔的文字有着戒不掉的忧伤
写不尽千里之外的草木之香
等来你消息时
丁香花正顺着一条河的走向绽放
白大路,临水照花的不是我
俯身,卸下一路奔波的风霜
和你细说天空高远,草木丰茂
细说一段段西口老歌里
那些曾经的惆怅和灯火里你辽阔的华章
在长川,倾听诗的心跳
□孙俊良
蓝天在鸟儿的头顶上鸣叫
阳光一声一声叫着春光
云朵一声一声叫着洁白
春风搬运绿色的地毯
绿色一寸一寸挪到百里长川的脚下
在这里,我们种植诗歌
让诗意蓬勃生长,绵延不断
笼罩每一片土地
当露水滴下清晨,星光带回夜晚
我们倾听诗的心跳
走过西口的人
□赵兴高
山峦从山西伸过来
一道来的还有山西的大树、小草、油菜花
和踮起脚尖眺望西口之外的炊烟
山峦与山峦之间
像是刻意让出来的一条路
路上,走西口的人
已经走远了
留下来的,是山西人的那碗刀削面
和杏花村的汾酒
来吧,来吧
到这儿来的,都是曾经走过西口的人
那些伸手过来的庄稼
多像我们的亲人
我们正致力于播种
□柳苏
从没想到过
在这么一条乡村公路上
每天,来来往往
万千事物面前,我们多为陌生客
很少去触摸它们的表象
更没进入它们的内质
这一回,从公路两侧绵延的油松
到巴润哈岱漫山遍野的松林
我悟出了亮光——
胸襟,毅力,最富成色的金子
一项造福后代的巨大工程
历经三十多年的工夫。那些倡导
种树的人,一准在心上种下了绿色
然后,才播下这功在千秋的苍翠
从镇上居住的小区
到百里长川创作基地
不远,也就十五公里的路程
我们整天赶路,整天忙碌
已种下誓词和信念,正致力于——
长出另一片森林
白大路的盛景
□宋清芳
蜿蜒的流水被石头分割,汇集
阳光像金子洒在白大路的身体上
那些耀眼的,闪烁的思绪,粼粼地荡开
绿色的树木和黄色的花
在村庄的环抱里,动也沧桑
静也青春
——多么幸福
遇到这条路、这个村子
这个季节的盛景
我要把内心的浪花告诉路过的人们
我悄悄准备了浓墨重彩
为了明媚又安详的这一切
在百里长川的目光里
□张新文
百里长川未命名之前
我不止一次来过这里
印象中,那时称皇甫川流域
为它,曾堆积了不少文字
赞歌并不是信口唱出来的
对这片土地、这里的人和事
首先拥有了情感的积淀。然后
滴水的内心才构思出滋润的故事
这么多年了,虽保留着向往
一些熟悉的东西,开始渐渐淡漠
如果回到百里长川,当年的一张张笑脸
不知会不会还认识我
胸怀乡土,连绵山水任我抒情
只要灵魂有家可归
在百里长川的目光里
我一定有乡亲
夜读长川
□杨秀玲
夜,轻披霓裳
亲昵地揽长川入怀
流水叮咚,青草飘香
牛羊的梦刚刚开了个头
便被喂养得肥美多汁。小鸟呢喃
想象着明天新鲜的空气中
一定有更加优美的飞翔
葵花们交头接耳,秘密决议:是时候
交出内心的璀璨了。日出时
千亩浩浩荡荡的金黄
将准时惊艳亮相
篝火熊熊。谁的马头琴
粗犷悠扬?琴声里
翻滚着草原,奔腾着骏马
盘旋着雄鹰。谁的漫瀚调
热情豪放?来自肺腑的蒙汉和声
就亲亲的家园,一再抒情
一川灯火,一川温暖。其间
一定有一盏灯火昼夜不熄
照亮长川百里的未来与福祉
一盏灯火点亮一杯水
点亮五十六公里吱吱拔节的
盎然诗意
一杯水的温度
□其然
用一杯水,去化开塬上的冰雪
用一杯水,去浇开草地的花朵
百里长川,就是用诗情催长的绿洲
在鄂尔多斯,不管你
是乘风而至,还是驾雨而来
长川,都用一杯清水为你洗尘
水是草原的盛装,水是草地的灵魂
用水洗的文字,就是诗歌
用水洗过灵魂的人,就是诗人
马头琴为你谱曲,蒙古长调为你咏唱
骏马和牛羊,飘荡在清脆的琴弦上
祝福这诗意的百里长川——
花草欣喜,万物繁茂
我触摸到你
——写在百里长川
□鲁橹
我收拢的光,我就握紧
采集的前生,今生有一次追赶
那些万丈光芒,我无法一一收藏
我挥手说再见,它们始终不会散
——是为聚拢才来的呀
我们都是露珠
内心有着蕴藉的宝藏
如果把光打散,光是一粒粒露珠么
它们在你的眼里,在你的手上
在你的笔尖,在你的心中
每一粒都要握紧
我们都是芬芳的露珠
挤拢来的身影,明媚的笑
像你牵着我的手
温暖,甜蜜
我触摸到你
像诗那么美好,像远方
不舍得松开
百里长川,因为有你
——致友人
□梧桐雨梦
你是一方土地的引领者
像草原上的一粒种子
又扎根于泥土
你是喜欢的
从百里长川创作基地到白大路
从一棵幼苗到草长莺飞
你是喜欢的
在你的家乡筑巢
你喜欢看到奔腾的骏马
一群女子口角含香
那是你的初心啊
到一群雄鹰
哪一种都是你喜欢的
你喜欢播种
喜欢那些好看的文字
起舞
在四合院里
寻找一段历史的风生水起
你确信沙漠深处有水源
和日光相约有未来
你确信
都是一个美好的传说
你必须是那个传承的人
给万物写信
唱牧歌
你胸怀高远
和另一场小雨之间
怀上草原的孩子
驻足百里长川
□以琳
在落脚的地方,有一双脚
刚好落在门槛
是哪位母亲把新做好的鞋子预备
在此处
有秋天的石榴和向日葵
任何一个孩子身上
都有过母亲的体温,断脐带的血迹
在这座四合院里
赤足者的脚踝系满薰衣草的紫
稻谷、粮仓
哪个单词更适合形容
母亲的灶台
所有片段只是片段
驻足的根本在于,母亲呼唤儿子
父亲的伞一直撑在头顶
尽管有时走在雨地
注脚
□张秉毅
炊烟 鸡鸣 狗吠
是人家和村庄的注脚
百里长川 西口古道
是黄河和长城的注脚
我们邂逅在这叫长滩的古镇
相逢一壶酒 把酒言笑
窗外的一轮圆月
是我们今晚相聚的注脚
诗的地标
□马启代
一厘米一厘米的金黄、嫩绿、桃红和梨白
都逐次开过
一公顷一公顷的阳光和雨露
都铺天而来
鸟声蝉鸣以及蝶飞凤舞绝不缺斤少两
跳跃的溪水和无数飞禽走兽肆意的拐弯和断行
在这个季节,一座诗歌馆将收留这一切
还将收留了天南海北的花香鸟语和水光山色
徜徉其中,历经一场精神探险
于是,在薛家湾、准格尔、内蒙古、中国
一个诗的地标将被确认
在薛家湾这片土地上
□老明
在薛家湾这片土地上
你能收集到最白的云
最好的煤 最清脆的鸟鸣
最淳朴的乡音以及
百里长川道路两边
树木们最放肆的长势
你还会收集到
一位小镇书记亲近文化的感人故事
然后在百里长川创作基地
整理 加工 提炼
你发现这里的
每一次沉思
每一个词 每一句话
都接着地气和灵气
走西口
□孤城
长风抬远唢呐的呜咽,抬不动
泪疙瘩砸疼大白路的尘土
世上的路,晃人。晃得碎光阴,扎人的玻璃碴,白晃晃
揉搓在路口一对对离人儿的心尖尖,脚窝窝
细针脚的叮嘱,红窗花的愁
咬一口汗味的肩头
一百里长川,妹妹豁出命来招手
青草挤不上大白路
荣了又枯。青草在有草的地方,沿着大白路
一路跟丟多少背影
再也没能回故里
那么多人汇成大白路,被饥荒踩过去踩过来
一根长刺,细白,扎进那么多毛眼眼
愣是拨不出。多少年
多少土堆踮高的叹息,被荒草晃抖着身子,一一抹去
百里长川,一个时代遗落下的
空腹的旧搭裢
被红丝线绣成新锦囊
白大路
□高鹏程
黑夜土堵门
白天点油灯
“地平线上,暮色如同逝去的年代”
白大路,雁门关外杀虎口
命运陡峭。唢呐悲怆。一条
弓弦上的古道,走着多少穷途末路的人。
白大路,从前
走西口的人
已经长成了沿途的红柳、沙枣、老头杨
它们曾经被背井离乡的心酸腌制
被风沙和时光吹拂
白大路,一棵小老杨上搭起的鸟巢
从前,是一首民谣
现在,是一首诗
找到了安身立命的场所
白大路
三颗星星映照着草原上白色的屋顶:
诗。远方。和永不枯竭的沧河水
一杯水里的火焰
□杨角
从沸腾到燃烧
已直达月光的温度,快要燎遍
心的荒原
她敬畏、善良、饱满
与芨芨草、落日,并肩修行
直到每粒尘沙都想开出莲花
准格尔、薛家湾、白大路
似雁阵拍落的云影,落入画中
四野温婉,且苍茫
一杯水泛起六月的火焰
将百里长川放入杯中,一杯水
就是黄河,就是四季如茵的牧场
家
——写给百里长川创作基地
□张作梗
这儿,首先是家,
然后才是心的栖所——一座训育孤独的
驿站。蒙古的风吹着,
一条看不见的飘飞在空中的
路,将走西口的历史和百里长川的
未来连接在一起:这儿是地图上的某个点,
一颗缀缝在时空衣袍上的
嫩绿色纽扣,
有带翼的庭院,
有刚好不被市场经济遮蔽的阳光,
有永不枯竭之井,
有一杯水。
这儿,可以沉思。低吟。遣怀,
可以“李白斗酒诗百篇”,也可以“天苍苍,
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
但首先是家——
一股烟火味儿,
一种眷恋尘世的气息,
令石头不再冷硬,戈壁顿生葳蕤。
——蒙古的风吹着,吹着海子的《亚洲铜》,
也吹着《诗经》里的“风雅颂”……
过往和希冀就这样在此地叠合为
此在:这儿有灵魂的后花园,
有不被雾霾遮蔽的月光,
有永不枯竭之井,
有一杯水。
感谢《诗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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