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组诗）

。郭志凌

 

睁眼闭眼都是你

 

睁眼闭眼都是你

塞不下，塞不下了。胀涩的眼，浮肿的脸

这样的面孔回去，会不会有人心疼

 

是树叶拽着风不撒手，秋天才落的

是话匣夹住酒不卸劲，眼泪才稠的

眼珠转一转，藏不住的脚趾，跟着就动了

路就机敏地跟过来。被泪水烘干的两个字

把憔悴，备份到未来的硬盘里

醉酒的人，说的都是真话

被风吹落的季节，才有黄叶落下

两个字，不用猜测。不怕后面

有多少絮叨的日子，拽着衣袖纠缠不休

 

故乡啊故乡。一样的土，一样的天

不一样的快乐和忧伤——

 

 

咂

 

一朵把脸憋得通红的花

正替我收集阳光。也收集蔚蓝和翠绿

一朵花努力把自己撑开，把力气耗完

想想兜满阳光，想想秘密储藏。想想在

遇见寒冷和黑暗的时候，要靠它取暖照亮

看看，连风都扶不稳了，还在强求一朵花

攥紧每一寸阳光。如此，我知道了

不仅是花，光也会枯萎

 

阳光攀住树枝，也会分叉

阳光遇上危岩，只会把影子抛下

好在我心里存有阳光，好在我早已备下了

满腔的明媚。不靠攫取，不靠掠夺

你只要眯起眼，像阳光一样，辐射熟悉和

陌生的世界。就能把无味的日子，品出味来

 

 

即景

 

踩着黑河的白雪，却想着另一个地方

捧着一捧雪，都嚼不动了

牙齿不断有血渗出，看人生的眼眶里

红的，像锻铁的炉膛。别说东北

整个世界都感到了惊艳

 

总惦记被风推开的门

一夜有多少灯光，裹着孤寂肆意泄出

门和心，只是掩着，而不再关闭

总想着，持续等待中，冻僵的大白菜

在雪地里变成翡翠——

 

 

嘘！别说

 

嘘！别说

露水在花瓣和叶脉间，不知所措

一抹晨曦猫过来，又迅速跃开

你经历过静谧，未必会这样

露水，让这个早晨不忍离去

 

多美！剔透的生活

惊鸿一瞥就足够了

管他什么短暂，管他什么久远

从出现到消失，让我一直幸福到恍惚——

 

 

与酒无关

 

酒让我把内心的秘密泄露出去

酒把不住门。就像阳光留不住云翦

 

酒让我结识李白

他赠我一袭月光，苍白地盖在身上

一袭白裘，漂白不了人生

一把利剑，也毁不掉英雄的过去

 

今夜我哪也不去，等着大雪快些来临

我怕酒精焚烧的心脏，跳着跳着

就离开我的心房——

 

 

固执

 

我固执地爱着一个人，像我爱着

日光和月光。明知道泪水都在夜里流淌

明知道，爱的箴言一定被夜色吞噬

 

俞老弥坚。就像一个陷阱

没人跳，我跳。一块老姜，都会被青春嫌弃

就愿意在寒气里，用它熬汤

 

一个人经历过多，就会一一忘怀

不想，也不敢忘的，只能是一个比岁月刻板

贴心，贴肺，把心扎得刺疼的那个人

 

 

野菜谣

 

涂着防锈漆的铁栅栏，终究

还是防不住时光亮出锈斑。防不住

秋天从喧闹的黄金屋，侧身离开

 

只是借助阳光的指尖

风把栅栏拉开整齐的缺口，像指给我们

无数条通途。蔊菜和马齿苋

重新审视着世界。极力为曾经或未知的生活

纠偏

 

——就像板结已久的土壤

因为它们的介入，从我攥紧的手掌里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