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把字写得更像一个字

为了把字写得更像一个字

我花了点心思

笔画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软

要让它们生动地立在纸上

最好雕刻在石头上，在撕裂的伤口里

镶嵌呼救的声音，多美的掐丝

像我偶尔会做的一件事

把骨头，从一只屠宰过的羊身体里剔出

或是斩断。一把锋利的尖刀和斧子

就够用。颈骨、椎骨、肋骨、盆骨和尾骨

一根都不能忽略。原本拖拽着草原

四处游动的羊，就是靠着这些骨骼

才扶住了春天

我把装满语言的字典翻烂了

就像风，把戈壁的土，塑成了风景

最好写的字，笔画都少

我是个简单的人，用简单的字

就足以应对生活

这些字，码在一张空白的纸上

不如把它们变成蚯蚓或蛆，拱进我的伤口

把庞大世界的胸口抚摸，替我

嗅出发酵的羊粪下，慢慢蠕动的春天

更多的羊群，忘记了伤害

沾满露水的鲜草，在低洼的季节拱出

它想绿，那就绿吧！看看能不能

用春天新鲜的骨骼，把曾经塌陷的岁月

踉踉跄跄地撑起来，直到能走、能跑——

                2017/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