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
鸣
渚白风清,一滩明月晒银沙的夜晚,我忽然听到了雁鸣,仅仅是短促的两声,便嘎人然而止,就像并没有雁鸣叫过似的,仍然是月色如洗,河滩银沙照夜,昊天风过无痕。但我知道已经有什么发生了,肯定发生了,夜、天空,我的心境,在雁鸣叫的那一刹那,都仿佛被什么东西划出了深深的口子,但也不是疼痛,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有什么东西被掏走了以后的空落落的感觉。
有一点可以肯定:并不是悲秋。
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有这种感觉呢?我随手拿过一本书,但并没有打开,我记得里面有这样的句子:
没有时间的空间,
月亮是沙子的颜色。
这是博尔赫斯短诗《沙漠》中的句子。再翻过几页,是聂鲁达的短诗《海洋》:
比水波更纯粹的躯体,
盐洗刷海岸,
而明亮的鸟
飞着,在地上没有根
我为什么想起这么几行诗?恰好它们的题目又是“沙漠”和“海洋”呢?我不知道。但我似乎从这几行诗看见了在高高的夜空飞行,发出短促鸣叫的那只孤雁,那种鸣叫也是一种慰藉,就像月亮用它的光在黑夜里唱歌,虽然一切光或者声音最终都会成为灰烬,但月亮必然重生,光也必然重生。
一切结束和开始,都像一声雁鸣离得这么远又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