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女性作家写作都怀着同一个企望,便是如何引导人们直面人生,抛掉拴在内心的锁链,看穿人生的正面背面,然后旁若无视地继续生活。
镜子里照着那个清晨的过客,容颜依旧美丽精致,松散的头发在纤纤手中迅速盘起,她洗洗脸,眼神有点不屑,有点沉重,这个女人将举行舞会,这个女人会是舞会中最孤独的一位。她是黛维洛夫人,二十世纪初英伦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的自我化身,一个时时刻刻和人生交战的女人。在影片《此时此刻》(The
hours)中,黛维洛夫人起床的场景被编剧精妙地引到由妮可·基德曼饰演的伍尔芙本人身上,就着配乐大师Pilip Glass的钢琴声,断断续续、起起伏伏,我们不得不随着伍尔芙恍惚的精神世界寻找生命的真谛。
小说《黛维洛夫人》到了上世纪四十年代,在一位名叫劳丽(朱丽安·摩尔)的家庭主妇手边,她正面临着和伍尔芙相同的心境,丈夫的生日蛋糕和她肚里的孩子全然不能让她对生命产生憧憬,什么才是生命的最终意义呢?
克拉丽萨·沃甘(梅丽尔·斯特里普),生活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纽约城,她深爱她的诗人朋友理查德,虽然才华横溢,却禁不住艾滋病的折磨,诗人理查德用黛维洛来称呼克拉丽萨,仿佛她就是现代版的黛维洛。
此时此刻,重新翻起伍尔芙最后的小说,她如此渴求生命,试图用笔来拯救所有寂寞无助的灵魂。如同她在影片中说:“一定要有人死去,这样才可以唤起生存者对生命的珍惜。”她投身烟绿色的湖中,生命合上一个完整的圆圈。劳丽最后回到家,回到孩子和丈夫的身边,原来生命只是在一念之间,That's Death,I choose Life。克拉丽萨始终斗志昂扬,虽然她也有绝望,伍尔芙说:“有人必须死,这是一种对比。”
于是诗人死了,获得文学奖的他和伍尔芙一样,用生命终止求得人生的完满,在那一刻,他内心拥有狂大的力量,并直接与他心中的黛维洛夫人对话。
一本小说串联三个不同时代的女性,主线非常明了,是影片中伍尔芙的留言:“要直面人生,永远直面人生,了解它的真谛,永久的了解,爱它的本质,然后,把它放弃在一边。”所有女性作家写作都怀着同一个企望,便是如何引导人们直面人生,抛弃拴在内心的锁链,看穿人生的正面背面,然后旁若无视地继续生活。
正如丁玲在《风雨中忆萧红》中所说:“世界上什么是最可怕的呢,决不是艰难险阻,决不是洪水猛兽,也决不是荒凉寂寞。而难于忍耐的却是阴沉和絮聒;人的伟大也不是能乘风而起,青云直上,也不只是能抵抗横逆之来,而是能在阴霾的气压下,打开局面,指示光明。”翻开一页页柔软的书篇,感受到一种无言的寂寞并不困难,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个伍尔芙,就像我们真实的同伴,她们用生命在诉求着一种完满的力量,并希望把这种力量传给所有女性,所有人,打开通向明天的光明之路。
女性作家的句子总是娓娓道来,没有太过刚强的吼声,也没有过激的表情,她们中大多数喜欢藏在纸堆里,等着有一天,有人走进她们的心灵。她们轻轻地暗示你:“此时此刻,如果你恰好有时间,恰好路过这一页,恰好心情平静,那么请短暂停下来,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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