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傣族创世史诗】巴塔麻嘎捧尚罗（八）

第八章人类形成

一、人类果

神创世那时

样样都离奇

事事都古怪

神说有便有

神树无便无

 

桑嘎西是神

桑嘎赛是神

他俩说有就有

他俩说无就无

大神桑嘎西

锁眉愁万年

这时想造人

开口对妻说

 

“妻子啊

你听我说

万物都有了

可就没有人

如何办才好

 

“葫芦籽已完

葫芦里无人种

人像什么样

我俩没见过

 

“曾听祖先说

人有头有脸

人有嘴有鼻

人有耳有眼

人会想会说

模样像天神

 

“现在大地上

只有我们俩

还会说人话

还会做人事

能分担天地苦与乐

可我俩都是神

 

妻子哟

你想过没有

要是我们俩

用污垢捏人

就算捏成了

也只会是神

跟我俩一样

不会繁衍后代

不能生儿生女

最终天下的人类

还是造不成

 

“要想造成人

就得有凡人

我俩来做吧

你看我做男

我看你做女

让他们配双

来把大地管

 

“妻子啊

说要做凡人

用什么来做

我要上天去

找到人类果

才能造出入”

 

急性子老神

不等妻子说

跃身就起飞

去找人种果

 

到了神王山

仔细来找寻

看到亿棵树

找了万处山

好不容易才找到

孕育人种的仙果

 

这种仙果

千倍珍贵

万般稀奇

果有七个眼

果有七层皮

果有七个瓣

瓣里有花蕊

果名叫“麻奴沙罗”

 

万灵的神祖

为繁殖人类

才珍留下人种果

天上唯有这一个

它是凡世根苗

它是人类种

大神桑嘎西

福份无比高

才会在天上

找到麻奴沙罗果

 

二、人诞生

大神桑嘎西

急于要造人

急于要建世

他片刻不停

带着人种果

离开神山林

一路穿云破雾

飞回罗宗补

 

他和桑嘎西

把仙果碾碎

用仙药拌拢

双手揉啊揉，

使之变柔软，

使之有粘性，

像黄泥一样，

而后动手捏，

一起来做人，

仿照神模样，

夫妇两老神，

先做马脸形的人，

各自捏一个，

桑嘎西做女，

桑嘎赛做男，

人像捏好了，

恰好成一对，

随即又捏起，

捏成两个猴面人，

也是一男一女，

恰好配成双，

 

接着又再捏，

各自做一个，

一男又一女，

双双牛面形，

 

三对人捏好，

各对不相同，

脸形不一样，

都是人类种，

这时夫妇神，

对药果人吹仙气，

对药果人作祷告，

祷告了七次，

吹了七次气，

三对药果人，

就有了生命，

心脏跳动起来，

渐渐睁开眼，

变成活人了，

开口说人话，

称桑嘎西叫“布”，

称桑嘎赛叫“雅”，

 

此情此景啊，

喜坏了桑嘎西，

乐坏了桑嘎赛，

因为他们俩，

做人成功了，

有了好后代，

 

布桑嘎西雅桑嘎赛，

按照天地需要，

把三对药果人，

分别放三处，

放在三大洲，

 

把一对猴面形人，

放在乌峦柯，

把一对马面形人，

放在阿腊麻戈冉，

把一对牛面形人，

放在布拔惟帝哈，

可地球有四大洲呀，

宗补洲要放什么人，

 

宗补洲无人，

还得造一对，

桑嘎西和桑嘎赛，

有的是神力，

有的是办法，

有的是主意，

药果没用完，

还够捏一对人，

“宗补洲最美，

要放一对神面人。”

 

布桑嘎西这样说，

雅桑嘎赛这样讲，

说了就动手，

共同捏人像，

 

夫妇俩老神，

精心来捏做，

一对神面人，

终于做好了，

男的五官端庄，

女的貌美迷人，

 

两个药果人，

并排放一处，

桑嘎西和桑嘎赛，

站着仔细瞧，

看哪点不合，

看哪处不美，

 

桑嘎赛心细，

看见不足处，

女的药果人，

胸前缺乳房，

她责备丈夫，

说他太粗心，

做事太马虎，

 

桑嘎西知错，

想补做乳房，

不料药果已用完，

心里着急又不安，

 

妻子桑嘎赛，

比丈夫又灵活，

从药果男人掌心，

取下两团药果，

安在药果女人胸上，

使她有一对乳房，

 

一对美男女，

做得很成功，

夫妻俩老神，

满意喜开颜，

他俩齐祷告，

求神王助威，

又对药果人，

吹七次仙气，

仙气显神灵，

药果人变活，

变成一对美男女，

 

布桑嘎西雅桑嘎赛，

越看越喜爱，

共同给他俩取了名，

男叫召诺阿，

女叫萨丽捧，

他俩名字真好听，

 

萨丽捧女子，

白像天上月，

美似洛沾罕，

脖颈圆成节，

丰满又修长，

体柔腰又细，

秀发似青苔，

披在肩背上，

时时含笑脸，

肉色银光闪，

眼珠明如星，

谁见了都爱，

 

美男召诺阿，

英俊赛天神，

走路步子美，

手臂如象牙，

 

布桑嘎西雅桑嘎赛，

就把这对美丽人，

安置在宗补，

让他们生儿育女，

让他们繁衍生息。

 

三、人类形成

天下四大洲，

数宗补最美，

四对药果人，

数宗补人漂亮，

肉色白又嫩，

脸孔像美神，

 

就从那时起，

广阔的罗宗补，

有了真正人，

他们不像神，

天生没智慧，

那时的人类，

还不会生育，

不懂得交配，

整天忙找吃，

不知道害羞，

男女裸着身，

 

男子召诺阿，

美女萨丽捧，

本是天生的一对，

本是人类的夫妻，

布桑嘎西也想，

雅桑嘎赛也盼，

期待这对没人种，

早繁衍后代，

早生儿生女，

 

可惜召诺阿，

像憨人一样，

他和萨丽捧，

寸步不分离，

走动在一处，

觅食在一起，

身挨身躺着，

睡在树荫下，

睡在石块上，

却不知交配，

白白成双对，

 

一次他们俩，

到水边喝水，

水边草木绿，

雀鸟成双对，

 

鱼在水里游，

鹿在岸吃草，

双双很亲热，

亲热就交配，

生下小鱼种，

生下小鹿儿，

 

召诺阿也看，

萨丽捧也瞧，

羡慕鱼和鹿，

它们很兴旺，

 

两人喝够水，

走进树林间，

见林间草蓬，

有一对花鸟，

躲在矮蓬下，

双双在亲嘴，

又扇花翅膀，

样子很亲热，

叽里叽里叫，

在树上交配，

繁衍鸟后代，

召诺阿也见，

萨丽捧也见，

两人都在想，

花鸟做什么，

 

想着走近看，

雀儿飞开去，

留下窝和蛋，

鸟蛋圆似果，

这时他们俩，

互相讲起来，

“花鸟生花果，

果里有鸟儿，

鸟不断生果，

鸟类才比人类多。”

 

两人谈着走，

两人想着去，

到山菁寻食，

菁边长绿竹，

绿竹连成林，

竹林有笋苗，

他们去搬吃，

 

不料又看见，

竹下有花猫，

双双在交配，

花猫身后面，

跟着对小猫，

样子像爹娘，

互相在游玩，

互相在逗咬，

 

召诺阿看见，

萨丽捧看见，

两人受启发，

两人都在想，

 

“飞禽和走兽，

都成双成对，

有公就有母，

公母两交配，

才下蛋生子，

子孙又配对，

 

“人有男和女，

也该这样做，

生下好后代，

人才会增多。”

 

聪明的召诺阿，

懂得要繁殖，

知道要生后代，

他对萨丽捧说，

“我俩是公母，

也来行交配，

像雀鸟那样，

人才会多起来”

 

他说着就走拢去，

伸手想抱萨丽捧，

不料她躲开，

告诉对方说，

“我俩不是鹿，

我俩不是雀，

我俩是人种，

哪能随便来，

要我俩交配，

你得回答妹，

有三道隐语，

人类需知道，

要繁殖后代，

人得有智慧，

你智慧怎样，

能否答得对，

 

“你若答对了，

才能成夫妻，

因为我俩是人呀，

因为我俩是兄妹。”

 

召诺阿听着，

心切难忍耐，

催促萨丽捧，

快把隐语说，

萨丽捧就问，

“哥啊召诺阿，

你听好妹讲，

请你作回答，

所谓天底下，

最黑是什么，

这时第一道，

你想好就回答，

 

“所谓天底下，

数什么最亮，

哥啊召诺阿，

你可仔细想，

第二道隐语，

你也得回答，

 

“还有第三道，

做人需知晓，

天下酸甜苦辣，

咸淡涩馊是什么，

召诺阿哥哥，

请你解答吧”

 

聪明的姑娘，

智慧心底埋，

为创建人类，

为繁殖后代，

她想试诺阿，

看他有没有智慧，

 

隐语泰难解，

召诺阿不懂，

无法答出来，

他只得走开，

 

苦相了晚年，

想不出答案，

来找萨丽捧，

又提出交配，

想繁殖子孙，

使人类兴旺，

 

萨丽捧不从，

又笑着问他，

“一万年以前，

妹提问隐语，

隐语有三道，

你能解答吗？”

 

召诺阿心热，

兴奋回答说，

“萨丽捧啊，

你真好看，

你肉色真白，

像水花一样，

 

“为了开创人世，

为了兴旺人类，

我想了万年，

忘了吃和睡，

 

“那三道隐语，

我想明白啦，

所谓天下最黑，

是没有月光的夜，

所谓天下最亮，

数阳光下的白天……”

 

不等他说完，

萨丽捧就打断，

“别再乱讲啦，

愚蠢的哥哥，

你好生糊涂，

不配做丈夫，

 

“隐语没答对，

你智慧不足，

繁殖天下人，

兴旺人子孙，

这事很艰难，

你这点本事，

难建成人类，

当不成父亲，

快快走开吧，

想好再来答。”

 

可怜的美男子，

来时心滚热，

答不出隐语，

愁眉又苦脸，

转身就走开，

立刻萨丽捧，

孤苦向远方，

 

他苦苦思索，

又想了万年，

仍然想不出，

他深感失望，

失望他痛苦，

痛苦他想哭，

 

这时他明白，

要做人真难，

要建世不易，

自己没本事，

自己没智慧，

越想越不安，

 

五万年过了，

他仍想不出，

寻不着答案，

不敢去见萨丽捧，

歌妹久分开，

 

转眼十万年，

公公桑嘎西，

婆婆桑嘎赛，

来到宗补洲，

寻找兄妹俩，

找遍大树林，

不见有人群，

不见人踪影，

 

他俩往前走，

去到山东边，

才见召诺阿，

哭丧着眼脸，

问他哭什么，

他把原因讲，

 

桑嘎西听了明白，

桑嘎赛听了清楚，

他答不出隐语，

建不了人类，

才伤心哭泣，

 

这时桑嘎赛。

自悔对夫说，

“我俩真糊涂，

当初做人时，

只知道配双，

不教人繁殖，

十万年过了，

天下仍如故，

 

“人类不兴旺，

宗补会毁灭，

这事怎了得，

快把隐语答案，

告诉召诺阿，

使人类兴旺。”

 

于是布桑嘎西，

就把隐语答案，

告诉给召诺阿，

催他快去解答，

 

召诺阿听了，

高兴忘了吃，

朝西面走去，

在宗补森林，

找到萨丽捧，

提出要生后代，

兄妹结为夫妻，

十万年不分离，

 

萨丽捧问他，

想出答案了吗，

召诺阿就说，

答案想通了，

接着他就讲，

逐题作解答，

 

“所谓天底下最黑，

莫过于人心，

人心难猜测，

人心难辨明，

 

“贪婪与暗算，

是人类灾祸，

祸根来自黑心肠，

心黑是邪恶，

邪恶会暗算，

暗算最难防，

 

心黑最可怕，

心黑藏尖刺，

面笑心中恶，

人眼看不着，

心毒眼不见，

毒心比夜黑，

 

所谓天底下最亮，

莫过于智慧，

没智慧的人，

有眼也无用，

有智慧的眼，

能通观万变，

智慧胜双眼，

天下它最亮。”

 

“所谓天底下，

酸甜和苦辣，

咸淡和涩馊，

是人的言语，

 

“人有什么心，

道出什么言，

人语言有酸，

人语言有甜，

 

“软心人说话，

句句甜如蜜，

硬心人开口，

句句似火焰，

如尖刺刺耳，

味道呛又辣，

 

懒堕人的话，

句句淡和酸，

贪心者开口，

不咸就是馊，

难者弱者言，

句句是苦涩，

 

“萨丽捧妹哟，

请你说说看，

请你评评理，

我解释对吗？”

 

萨丽捧听着，

满意点头笑，

她双膝跪下，

拜在哥跟前，

同意做他妻子，

同意生儿育女，

 

从那时候起，

召诺阿和萨丽捧，

不再是兄妹，

他们成夫妻，

在宗补大地，

繁殖好后代，

 

一年生三对，

三男和三女，

孩子长大后，

又结好夫妻，

一起生儿女，

 

人类就这样，

在大地上繁殖，

母生子，

子生孙，

一代接一代，

 

一百年以后，

一千年以后，

人就多起来，

人多像蚂蚁，

遍及大森林，

像雀鸟欢跃，

像猴群嬉戏，

 

人只顾找吃，

睁着吃红土，

睁着吃草根，

睁着吃绿叶，

睁着吃树果，

 

有的住在树上，

有的住在树下，

有的住在土洞，

有的住在石缝底，

 

聚居在一处，

不分男和女，

不分老和小，

有苦又有乐，

也有哭和笑，

人类形成了，

宗补洲人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