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

我依然习惯，每三天去她摊上买一次水果

那个在城中村，偏僻角落里卖水果的妇女

扶着三轮车，在寒风中把自己静穆成一座雕塑

她总是把每种水果都摆放整齐

毫不吝啬地把坏果扔出新鲜的队伍

暗黄的灯光下，背影在夜色里晃动

远远地，她总能一眼认出我

——一个背红色书包的小青年

不等我说话，便给我挑好最鲜红的苹果

她说我微笑的样子，特别像她多年前走失异乡的儿子

说完把苹果递到我手上，仿佛寒冬里，一束温暖的光

因为昏沉，以至于，几次深夜回去的时候

我都避开路灯，生怕她投来担心的目光

◎《孟二叔》

隔着玻璃，那张餐桌上

只露出半张侧脸的男人

穿着旧式中山装

在一份蛋炒饭面前

惬意地张开嘴巴

倒进小半瓶啤酒

打一个幸福的饱嗝

仿佛一天中不可多得的喜悦

邻桌的客人来来往往，只有他

吃得缓慢，脚下的破胶鞋

也不会令他难堪

喝一口酒，吃一勺饭

这种姿势，让我想起

村里走失多年的孟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