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走笔

余良虎

火车过了南京长江大桥。听广播里说，我们已经到了江南。

江南，北方人梦里都想来的地方。我曾在梦里来过多少回。其实，传统意义上的江南，那该是苏杭，也是我们这一次行程之一。我们13人从镇安出发，在西安“拼团”组成老陕43人团，坐了一夜的火车，第二天早上到了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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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山陵

下了车，外面下着小雨。江南多雨，烟雨江南是最迷人的风景。我们打着雨伞去钟山拜谒中山陵。

秋末冬初，这时候虽然是旅游淡季，来这里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还有不少外国游人。

中山陵依山而建，坐北朝南，占地3000亩。陵园呈“钟”形图案，孙中山先生的铜像是钟的尖顶，半月形广场是钟顶圆弧，而陵墓顶端墓室的穹隆顶，就是钟的摆锤。历史竟然这样有意味：中山——钟山——钟形陵园。是巧合，还是着意安排，我不得其解。

在中山陵的中轴线上，建有牌坊、陵门、石阶、碑亭、祭堂和墓室等。整个建筑气势磅礴，雄伟壮观。

一进大门，牌坊上是孙中山先生手书的“博爱”，再走过林荫墓道，抬头看陵门上写着“天下为公”。从陵门拾级而上，据介绍共392级石阶，8个平台。392个台阶，寓意当时中国3.92亿人口；8个平台有5大3小，“5大”代表《五权宪法》，“3小”代表《三民主义》。这一切都蕴含着孙中山先生波澜壮阔的革命生涯。

伫立在孙中山先生汉白玉坐像前，我轻轻地挪动脚步，生怕惊醒了先生金陵一梦。

走出中山陵，雨停了，大家紧锁的眉头展开了。我们在停车场等候几个走散了的伙伴。陵园太大，道路交错，他们迷失了方向，找不到返回的路径。最后只好让他们在另一个集合地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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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愁湖

烟雨莫愁湖是南京最美的风景。

走进莫愁湖公园，映入眼帘的是一派古朴的江南园林。园内楼、亭、轩、榭，错落有致，山石嶙峋，松竹荫蔽，曲径通幽。漫步园林小径，耳畔荡漾着龚玥的那首娓婉动听的《莫愁啊莫愁》：“莫愁湖边走春光满枝头，花儿含羞笑碧水也温柔，莫愁女前留个影，江山秀美人风流，啊莫愁啊莫愁，劝君莫忧愁。莫愁湖泛舟秋夜月当头，欢歌伴短笛，笑语满湖流，自古人生多风流，何须愁白少年头，啊莫愁啊莫愁，劝君莫忧愁！”

莫愁湖边走，思绪荡悠悠。莫愁女那个美丽的传说，令人神摇心旌。这位来自牡丹王国洛阳的女子，有着牡丹的华贵，千百年为人传颂。

南朝时的南京，是国际化大都市。经济繁荣，风景宜人。“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莫愁湖，自然是名人雅士游玩的好地方。郑板桥曾赞莫愁湖“湖柳如烟，湖云似梦，湖浪浓于酒。”袁枚也曾诗赞：“欲将西子莫愁比，难向烟波判是非；但觉西湖输一着，江帆云外拍天飞。”

在莫愁女曾居住过的地方。在那个庭院的池塘里，莫愁女洁白的塑像，如出水芙蓉，婷婷玉立，像是在静静地凝思什么。

我们来时，可惜湖上的荷叶枯萎，没能看不到绽放的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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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淮河

秦淮河，一个与秦始皇有渊缘的河流。

相传秦始皇东巡时，望见南京上空紫气升腾，以为是王气，就命人凿山引淮水断其龙脉。一条人工河——秦淮河，就这样穿城而过。十里秦淮河，是南京最繁华之地。

踏在秦淮河的石板路上，仿佛有一种穿越之感。我不知道是走进了“六朝金粉”？还是明朝的浅月下，桨声灯影里？

彼时的秦淮河，一河相隔，两个世界。北岸是南方科举制度下的总考场江南贡院，夫子庙，古代文人雅士追逐梦想之地；南岸是南部教坊名妓的聚集地“旧院” “珠市”。夜夜笙歌燕舞，脂浓粉溢，尽现云雨之情。清余怀《板桥杂记·雅游》对“旧院”有过一段描述：“旧院，人称曲中，前门对武定桥，后门在钞库街，妓家鳞次，比屋而居。”而“珠市”这个词，作者在《板桥杂记·品丽附珠市名妓》里说：“珠市，在内桥傍，曲巷逶迤，屋宇湫隘，然其中有丽人。”可以想象一下，“秦淮八艳”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门、马湘兰、柳如是、陈圆圆她们的惊艳，迷倒了多少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英雄”们。

不过，此时的秦淮河只是一个让人产生无限遐想的地方。这些古色古香的建筑群，都被贴上了商业的标签。走过石桥，再去“寻花问柳”。我和同行的几个人淘了几颗雨花石。真是“秦淮花柳添憔悴”。

听说秦淮河最迷人的是夜晚坐上乌篷船，在河上游一游。我们没有时间去享受，只能在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里去感受：“秦淮河的水是碧阴阴的；看起来厚而不腻，或者是六朝金粉所凝么？我们初上船的时候，天色还未断黑，那漾漾的柔波是这样的恬静，委婉，使我们一面有水阔天空之想，一面又憧憬着纸醉金迷之境了。等到灯火明时，阴阴的变为沉沉了：黯淡的水光，像梦一般；那偶然闪烁着的光芒，就是梦的眼睛了。我们坐在舱前，因了那隆起的顶棚，仿佛总是昂着首向前走着似的；于是飘飘然如御风而行的我们，看着那些自在的湾泊着的船，船里走马灯般的人物，便像是下界一般，迢迢的远了，又像在雾里看花，尽朦朦胧胧的。这时我们已过了利涉桥，望见东关头了。沿路听见断续的歌声：有从沿河的妓楼飘来的，有从河上船里度来的。我们明知那些歌声，只是些因袭的言词，从生涩的歌喉里机械的发出来的；但它们经了夏夜的微风的吹漾和水波的摇拂，袅娜着到我们耳边的时候，已经不单是她们的歌声，而混着微风和河水的密语了。于是我们不得不被牵惹着，震撼着，相与浮沉于这歌声里了。”

这就是秦淮河的桨声灯影。够迷人的吧。

                                     南京，南京

南京一日，走马观花。晚上，同行的马哥小女儿嫁在南京，一再邀请我们去喝酒，盛情难却，在一家豪华酒店，热情的马哥亲家一家人招呼着，我们尽情畅饮。吃着阳澄湖大闸蟹，太湖最鲜美的鱼，不胜酒力的我，喝下两杯，有点晕了。醉在江南，我心旷神怡。小马还给一人送一只南京特产盐水鸭。

走在南京的大街上。我的脑子里疏理着南京的印象。南京很美，但很忧郁。为什么呢？南京虽然是六朝古都，但后来几个朝代在这里成就了帝业却持续的时间很短暂。明朝朱元璋打下江山之后迁都燕京；太平天国从建都南京直至该城被湘军攻陷，前后统治了11年；伟大的革命先驱者孙中山先生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了封建帝制建立中华民国，他的临时大总统当了91天。蒋家王朝不过短暂的22年。

南京是一个写满屈辱和伤痛之都。1842年，英国侵略军被迫清王朝签订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大规模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中英南京条约》；1937年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30万同胞死于日本鬼子屠刀之下……

在南京城每一寸土地，都沾满了刽子手的罪恶。脚下，也许有无数的冤魂在呻吟，在哀叹，在诅咒。我怀疑我的脚步踩着了我的同胞。心，有一种撕裂的感觉。

日本鬼子的暴行，未能让这个民族忏悔，还在制造伤害中国人民感情的事端。位卑未敢忘忧国。我很想去“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为这些冤魂祈祷；我很想去雨花台，为烈士们敬一束花；可惜时间不允许我这样做。下一次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