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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父亲踏雪上路

(2010-06-23 13:22:13)
标签:

散文

父亲

雪夜

情感

分类: 散文随笔

 

         那一夜,父亲踏雪上路

 

                                              余良虎

 

我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没想到真正来临时,我是那样地茫然无助,猝不及防。即使提前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而此时此刻,天塌地陷,心,被撕得开花八裂的样子。

父亲去了。在一个落雪漫天的寒夜,独自一人悄悄地上路。他没有叫醒熟睡在炕这头的儿子。也许是想到我太累,不愿也不忍去惊动,想让我美美地睡上一觉。在他病入膏肓的最后一段时间,是我陪伴着他度过一生最难熬的时光,一刻也没离开。也许是病魔耗尽了他身上残留的,那点非常微弱的生命力,再也无力摇动我的脚,喊出我的名字……

没有目送他老人家上路,是我一生中的痛。

父亲患的是食道癌。在此之前,他吃啥时总是难以下咽的感觉,赶紧上县医院检查,结果是疑似食道癌。三叔又领着到省城进一步复查,确诊属良性初期。如果及时治疗还能延续生命。

犹如睛空霹雳,我的天空登时阴云密布。一家人都懵了。母亲暗自落泪,叹息父亲命苦,劳碌奔波一辈子还没享到一天的福,得了这号“瞎瞎病”。

他可是我们一家的精神支柱呵!父亲不能倒下。接下来就是筹凑昂贵的医疗费。在那个全民皆贫的年代,上千元的治疗费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最后东挪西借总算凑够了。由两个哥哥陪同,成功地在省城医院做了手术。医生私下说,好在发现及时,要不然最多能活三四个月了,手术效果非常地好,还能多活四五年。真是谢天谢地,到这份上,哪怕多活一天,都是我们的心愿和福份。

出院后,在县上三叔家静养了几天他就吵着要回家。回来的那天,坐班车到街上,一下车就到学校找我,那时我正读高二。在校门口,大老远看到父亲踉跄着向我走来。我的心腾地落下来。病来如山倒,一向身强力壮的父亲完全变了一个人。像一根迎风摇曳的干柴棒,弱不禁风;黯淡的目光,不再炯炯有神,但还是那么慈祥可亲。我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迎上去注视着苍白的父亲,默默无言。他从尼龙袋子里掏出几个白生生的“罐罐馍”,递给我。说:没啥带的,就这几个馍,晚上饿了好吃。我说,你拿上,回去还要赶那远的路,路上吃。父亲指着袋子说,还有!我问他,病好些了?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没事,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好像啥事也没发生似的。我知道,他是怕我为他操心。

临走时,他一再叮咛:安心读书,再困难也不能荒废学业。我点点头,帮他扎好袋子,他得继续朝回赶路。回去步行10多里,大病初愈虚弱的身体能吃的消吗?看着父亲渐渐消逝的背影,泪水扑簌而下,遮住了视线……

高中毕业,我回到家里。就在这一年,体弱多病的母亲去世了。失去老伴儿的打击,让父亲的身心如雪上加霜。我决意留在家陪老人家度过孤独的风烛残年;也是对母亲过早去世,在他身上给予一点弥补吧。

我在乡上谋了份“半脱产”工作,有了充余的时间,父子俩相依为命。白天我上班,或领工下地干活,晚上两个人睡在一个热炕上抵足而眠。父子俩有一句没一句,天南地北地拉家常,打发着寂寞的长夜。在他面前,我避开谈他得病的话题,以免刺痛他伤痛的心,尽力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目的是转移注意力,麻痹思想,减轻他的心理压力。有时候找些话题给他宽心,让他能开心轻松,消除心灵上的阴影。他也从不提及此事,我们父子心里达到一种默契的约定。他总是乐呵呵的,没事就到左邻右舍串门,和老汉们谈笑风生。

这几年,我们尽力让老人过得舒心一些,安享有限的晚年生活。然而,病魔最终还是露出它的狰狞面目,四年后癌细胞开始扩散,卧床十多天不能进食,靠很少的营养品维系着生命,眼睁睁看着老人与死神抗争,而我却无回天之力。

他心火很重,每天晚上要喝四、五遍水,我就在床边窗台上,放着电壶、缸子、油灯、火柴。他要喝了,就摇醒我。我披上衣服,划着火柴,把煤油灯点着,倒一杯水递过去,只听炕那头咕咚几声,又递过来,我们入睡。这成了惯性动作了。

就在那个世界上最冷的寒夜,北风呼啸撕扯着窗户纸,半夜时分,下起了大雪。农人最盼的这一场雪呵!谁都想甜滋滋地睡个懒觉。可是,谁也没有料想,那是一场为父亲壮行的雪。我忘记他喝过几遍水,反正缸子递过去再也没递过来。他没有摇动我的脚,让我再给他倒水。

当我一觉醒来时。炕那头沉寂得怕人,我摸一摸他的腿,已经冰凉。一种不祥之兆:父亲走了。枕边放着还没递过来的喝水缸子。我悲痛欲绝。父亲呵,你竟这么走了!没留下只言片语。

我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贪图这个懒觉,父亲在这个雪夜,悄悄地走了。他走得是那样地安详,丝毫看不到他有痛苦和挣扎的样子。

他走了,却把我抛向了大漠戈壁荒郊野外。没有了父亲,我的世界从此冰冻三尺,孤寂而寒冷。

他走了,却留给我的是终生的遗恨,无尽的思念。我记住了那个永远也不会忘记的雪夜:1986126日,农历冬月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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