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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中的艾蒿

                                       余良虎

    有一种蒿子总是和一个节气紧密相连，那就是艾蒿。家乡人亲切地称它“端阳艾。”
    母亲说，端阳艾只有在端阳节那天清早采下的才有用。她指的是药用价值。艾蒿能温经止血，散寒调经，安胎，煎汤外洗，可治皮肤湿疹瘙痒。
    生命中，艾蒿是一种最早与我们肌肤相亲的植物。出娘胎的第三天，胎儿要“洗三朝”。母亲就用艾草熬水，头一次为我洗澡，除去初来人世的污垢。更要紧的是预防身上长痱子，祛瘴气禳胎毒，避瘟驱邪。弱小的生命，经受人生的第一次洗礼。
    孩提时，端阳节的清早。父亲就早早地起来，带上镰刀，淌着朝露，到后坡上割艾蒿。等我们睡懒觉起来，门楣上已插满了新鲜的艾蒿，屋里屋外，淡淡的清香氤氲。这时，我才知道，端阳到了！家家户户插艾蒿，喝雄黄酒，小孩子的耳朵也涂上雄黄，以防蚊虫叮咬，遮灾避邪。
    父亲把割回来的艾蒿一部分插在门窗上，留一部分放在猪圈棚子上凉干，然后收藏起来，以备来日好用。这是农家人少不了的“单方。”
    记得小时候，我生过疮。母亲就用端阳艾，加上金银花，大蒜辫子什么的熬一锅汤水，倒进一个大木盆里，上面架上小木板，让我坐上，然后用一个被单子把我严严实实地罩在里面“蒸”。与现在的蒸桑拿一样，蒸得人大汗淋漓，闭气，有窒息的感觉。母亲在外面嘱咐：多蒸一会儿，汗出圆了，毒气才能排出来。我在里面纹丝不动，生怕一动滚进开水盆子里，那就不可设想。蒸好之后，母亲就用这水为我浑身擦洗，再用干净水一冲，身上清清爽爽。疮，一天天地蔫了，慢慢地好起来。
    就是这艾蒿汤水，让我再也没有生过疮，长过痱子。家乡人用这种土方子治百病。
    又是一年的五月五。走到街上，遇见一个卖艾蒿的农妇。走过去，随手拣过一把夹带几叶菖蒲的端阳艾，拿回家。单元楼的门上无法插上，便放在阳台上，一屋的端阳艾香。

载《商洛日报》2010年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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