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的谎言

文／刘加民

过年了，回家的理由都是相似的，不回家的理由却各不相同。

我一哥们儿每年都困守城里，因为老婆不愿意回家。

哥们儿的老婆是城里人，不幸嫁了农民的后代，图的是男人学历高，有文化，可是对农村没感情，样样看不惯，去了也闹别扭。

有一年，哥们儿动用武力才把老婆拽回家，结果老婆一直驴着脸子，摔摔打打。老娘看得明白，悄悄拉儿子衣袖说：回不回来无所谓的，只要你们和和美美的。大冷天的，我又不是动不了啦。儿子明白老娘说的是违心话，更加伤心。就抽空给老婆一大嘴巴：“大过年的，哭丧着脸给谁看？不愿意在这里过年，就滚回去！”

老婆当真走了，大年初一就拉上孩子回了城里。临走没忘了还老公一个嘴巴，而且是更大更响亮的嘴巴，还说狗娘养的等着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吧！

哥们儿想：妇女解放没边了，传统节日，合家团圆，全中国的人都在折腾，每年二三十亿人次为了回家过年天南海北“大移动”，地球都跟着颤悠。到我这里咋就行不通了呢！

岁数渐长，哥们儿也不想再闹。勉强把人家拽回家，鼻青脸肿，鸡犬不宁的，也没意思。不如两头顾一头，把自己的小家弄安稳了，总比两头受气好。

这样就平安了好几年。

去年，老娘病逝了。老爹一个人在乡下守着一套空荡荡的老房子、老院子，无限凄凉。哥们儿悄悄流泪。试探着跟老婆商量：今年回家过年吧？

老婆还是大义凛然，宁死不屈：这么些年你没有回家过年，不也过来了吗？今年这是哪根神经又搭错了地方？大冷天的回家怎么过！你娘四五个儿子，少了你这盘菜就不成席了？刚刚安稳了几年，又想找碴儿？

哥们儿又是闷闷不乐。想了几天几夜，想出个自我安慰的“思想”：平时表现好一点就行了，多给老娘一点点钱，多给老娘打个电话……那些回家凑热闹的，也不是真心实意，好多老婆也不过是慑于男人的淫威，回家装样子罢了……

我严厉地驳斥了他：“胡说八道，春节是传统节日，有特殊含义，平时给多少钱都没有这个意味。我今年要请了十几个哥们儿来北京过年，人家都拒绝了。说春节不同寻常，到哪里去都不如回到父母身边。回家过年，装样子也要装。您这老婆怎么啦，不如休了她，换新的！”

哥们儿长叹道：“唉，当年决定娶她的时候，什么都问了，就是没问过年愿不愿意回家过！”

我要想办法！“一家有难，八方支援”，哥们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哥们儿的事情就是我的困难。我相信上帝在制造问题的时候，同时配好了解决方案。有的方案近在眼前，有的远在天边，有的很容易找到，有的要费些功夫！但是终究，所有的问题都能够妥善解决！

那么，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在哪里呢？

我想了半夜才想出来，赶紧给哥们儿发过去：“哥们儿，您这么跟老娘说：‘媳妇怀孕了，想给您再生个孙子，不能回家过年了，留在城里保胎。’”

哥们儿马上回过来，看来是一直在等待好消息：“倒是不错，不过老娘一高兴，要来看孕妇怎么办？”

“笨蛋，年前是来不了了。等老人家开开心心过了年，再告诉她：媳妇年龄大了，孩子没保住！看看明年能不能再怀上。一年怀一个，一直到你老婆绝经为止。”

各位看官，这招损不损？

（本文灵感来自与博友周家兵的聊天）

2009-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