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的困惑

（小小说）

文／刘加民

"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越老越吃香，难免要被哄出去开会做花瓶，摆样子。

这次会议我被安排跟他睡一个房间，会务组的张老师单独嘱咐我说："季先生看上去比较累，晚上睡觉您警醒点儿，毕竟岁数大了。"

季先生有早睡早起的习惯，我看着他平安躺下，才八点多钟，就出去走走。

十点多钟的时候，我估计是季先生睡一小觉的孔隙，就打电话回去问个平安。响了半天没人接，我心里闪过一丝隐隐的不祥的预感。赶紧再拨，不料电话里传来季先生怒气冲冲的声音：

"求你们饶了我吧，我都九十多岁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回去。见季先生缩着身子坐在床上，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再三追问，季先生道出了事情原委：

我 刚躺下，就听见电话铃响，拿起来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的声音，"先生，需要我陪你吗？"我赶紧挂了。过了一会儿，又听见铃声，一问，还是个娇滴滴声音，问 我，"老板，要不要特殊服务啊？"我气得不行，又挂了。刚朦朦胧胧要睡着了，就又听见电话铃响，我本不想接，可是响个不停，执著得很。只好拿起来，对她大 吼，求她们饶了我......

季先生接着说："我年轻时候，也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国民党统治嘛，战乱灾荒，民不聊生，良家妇女无以为业，只好操起皮肉生意，这我理解。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是......"

季先生最后一句把我逗乐了：

"七十多年过去了，我都老成这样了，她们为什么就不老呢？一样的口吻，一样的腔调，甚至一个字词都没有改变。"

（完）

2008,1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