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生向司机"敬礼"是一个无奈却务实的举措

文／刘加民

贵州小学生"向过往司机敬礼"，迅速演变成了一个社会事件。大家众口一词，否定性的评价占了绝对优势，我估计在九成以上。可是，如果我们愿意冷静下来分析，也还是能够发现一些不同的结论：

第一，这里是贵州山区公路，山区公路都是单行道，顶多是双行道的，而且并没有"人行车道"和"机动车道"的界限。孩子们在这样的公路上行走，听见车响，看见车来，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靠边站立"。驻足"敬礼"是"靠边站"的最好方式。孩子们"驻足敬礼"的同时，自己的人身安全系数就提高了。当地教育局的领导务实求真，关注细节，可谓是用心良苦。不少网友的义愤是因为忽略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想当然以为这是在大都市的街道上。有过山区公路行驶经验的公民会知道，即使是成年人，看见车来，也会自觉的站立在最靠边的地方，不敢妄动。照片显示的正是这样一条单行道公路。而且这地方汽车肯定不多，若像北京城里这样，见一辆车，行一个礼，孩子三天三夜也回不了家。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因地制宜。在这样的公路上，我们考虑的不是谁更遵守交通秩序，而是面对现实，安全第一，别让车辆挂着了。

第二，很多网友以为小学生敬礼的对象，是"小轿车"，网上的图片显示的也是小轿车。其实，贵州的这个地区的地方性"行路规范"，是让孩子对所有"机动车""敬礼"。不少媒体有意无意的把"机动车"改成了"小轿车"，又把"小轿车"跟"贪官污吏腐败分子"画了等号。不过是为了迎合一种普遍的社会心理，借用民众对不正之风的敏感，再加上"敬礼"一词色彩暧昧，含义复杂，很容易就把关注度"赚"到了。有人说，这是"向权贵敬礼"，也有人说这是奴才教育，难道教导孩子向过往汽车扔石头？或者昂首挺胸走在大路中间，像李玉和走向刑场，才是大家平等？真是匪夷所思！我们设身处地认真想，就会发现孩子的这个"敬礼"动作的确很有用，有助于让让孩子站住，不再追逐打闹，是个不错的躲避危险的小技巧，小发明，如此而已。

第三，退一步想，这个时代里，的确"开好车的未必是好人"，可也未必就是坏人。能够开上小轿车的，至少是比较能干和成功的人群，比赶牛车、骑自行车的至少是"比较有能力"一些，"有本事"一些，体现了一种更高级的人生状态。把抽象空洞的理想教育，转化成身边眼前的故事案例；把遥远神圣的楷模榜样，转化成鲜活的人物和事件，我觉得是务实和负责的做法。"小轿车"的象征意义，恰恰可以这样理解：如果孩子像当年刘邦见了官员的仪仗队伍所说："彼可取而代之"，或者如项羽见了官府的轿子，暗生"大丈夫当如此"的感慨，这孩子暗暗发誓："我长大了要开更好的车！"看见同龄人考上名牌大学，十分荣光，孩子就生出"我长大了也要考北大"的决心，是一个道理。这不是生动的"励志教育"是什么？

第四，退二步想，在公路上，机动车和行人之间，谁更强势？当然是前者；机动车司机和小学生，哪个更容易接受规劝和教育？当然是后者。当我们的孩子遇到危险，是为了遵纪守法失去生命，还是机动灵活逃避危险？当然是后者。这个时候，我们议论的不是谁更遵纪守法，而是如何保障生命；也不是表扬谁成了英雄，而是谁健康的活着。

第五，退三步想，一个山区的教育局长，或者校长，他没有权利和义务去教育司机遵纪守法，也不可能把交通局、人民警察等部门联合起来，能做的不过是把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作好，具体说是切切实实把自己的孩子管理好，教育好，不出事故，完成工作任务。毕竟无论什么原因、谁的责任，孩子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让他们高瞻远瞩放眼全球，从道德的、法律的 "大义"出发，做空头地理论家或专业的批评家，我想这样的官员肯定做不成大事，也做不成小事，只能耍些官场上司空惯见的花架子，作些滔滔不绝地大总结大报告，也不会有家长放心把孩子交给他。

我刚才跟一位网友辩论，给他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假如我在人行道上被汽车撞死，我当然是有理的，可是谁给我性命？"他说我转移话题了。其实大家都明白，道理是说给别人听的，至于怎么做，谁都不傻！不信你就把孩子送到山区公路上追逐打闹几天看看，或者出个更高明地主意看看。

2008-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