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开车去北三环准备和朋友吃饭，途中接到一个女孩的电话。她说是丽娜的朋友，问我是否知道丽娜得重病的消息。我吃了一惊：“她好端端的，怎么就生病了呢？”她告诉我，丽娜患肾衰竭，已经病5个月，现在是晚期了。我问：“为什么不换肾？”她回答：“没有钱，而且也没有医保，负担不起医院的高昂费用，所以只能在家休养”。

听到这个消息，我决定改变主意，不去聚会了，因为我实在没有心情吃饭。

这是一个和德国、德语有关的女孩，因为这个缘故我们而认识。记得我刚回国不久，一个身材苗条、长发飘肩的女孩来我办公室拜访。她自我介绍来自陕西，目前在北京开公司做德语培训。她说：“ 杨老师，您是德国专家，所以过来拜访，希望得到您的指教”。我问她：“你为什么要做德语培训？”她回答：“偶然听说德国是一个美丽的国家，非常向往，所以来北京学德语，希望申请到公费留学德国项目。可惜没有申请上，只好做德语培训来赚钱。等攒够钱后再去德国自费留学。”我看了她的名片：“北京聚中德文化交流有限公司”。我问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她回答：“我姓巨，聚是我名字的谐音。也有把中国和德国聚拢起来的意思”。

此后我们偶尔有一些电话联系，有时还帮助介绍一些学员到她那儿学德语。听学员讲，她那儿生意不好，一个班也就三五个人。我是是培训方面的“老游击队员”了，知道这样的教学规模肯定赔钱。

去年年中见到她时，看她一脸疲惫。我问她是否考虑改行。她回答愿意，但是没有方向。于是我建议她做一些中德学生交流项目，比如留学、夏令营、互惠生等。她听进去了，也准备开始做。就在这个时候，她住进了医院。今晚听那个女孩说，丽娜不仅得肾衰竭，而且还有高血压、心脏病，现在看东西都是模糊的。“她知道自己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了，但是还有一个愿望：希望能看到德国一眼！

我把这件事情说给几个朋友听，希望他们能想出办法来救这个女孩。朋友告诉我：“中国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没有人会帮助她的”。我问：“中国现在这么有钱，还不断大手笔援助外国，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还没有医保？”朋友回答：“现在城里有很多人，即使有城市户口也不见得有医保，何况一个在北京没有户口的外地人！有的人即使开公司也舍不得给自己上医保，因为他们要把钱给员工上医保”。看来政府指望不上了，于是探讨企业家慈善的可能性。我问朋友：“中国很多富翁都很有善心，是否可以呼吁他们捐点钱？比如中国首善陈光标先生，他春节不是到台湾给老百姓发红包了吗？”朋友叹气：“这位首善主要是对大陆以外的慈善更感兴趣，他自己的员工还没有过上好日子呢！”

我听了感到绝望。朋友见我心情难过，于是给我出主意：“她既然这么喜欢德国，或许德国政府可以帮忙。你可以给德国总理写封信”。但是，我有什么理由说服德国政府呢？难道因为一个中国人喜欢德国，就让德国政府出钱来医治？因为感觉中国太有钱，德国政府已经断绝了对中国的无偿援助。我担心德国官员会质问：“你们的国民生病，为什么需要德国政府来买单？”

想到这里，我更加郁闷。记得丽娜曾经说过：“这辈子即使不能去德国留学也要去德国看一眼！”丽娜，看来你这个心愿已经无法实现。德国确实很美，但不属于中国。你作为一个无钱无权的中国人，也许只有来生才能看到了！

于是我内心祈祷：祖国啊，你有一个重病的臣民，她在眼巴巴地等您来伸出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