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朋友都喜欢问起我那段留学的经历。有些是即将要出去留学的，想让我提供一些可以借鉴的经验；有些只是单纯地好奇所谓留学生活的真谛；而另外的一些，是想知道我在那段日子里的心态变化。

留学对我来说，其实无外乎两件事，毕业和吃饭。很多留学生也都是如此，每日忙碌于这两件事情之间，无暇旁顾。我在德国的第六大城市艾森留学期间，就过着左手食物、右手证书的日子。

德国人的教育以严厉著称，世界人民都知道。在第一天上课之后，我就觉得选择这样一个国度来留学，是对自己的莫大挑战。留学于其他国家的同学偶尔会发来图片，多是在外旅游的风景照片。照片里风景绮丽，照片上的人笑靥如花。我默默地关掉邮件，重新埋入书本资料中，研究今天的作业。

教授是出了名的严厉，因此每节课上要准备的东西就会非常多。有时候为了能够回答教授的一个问题，要事先看十几本书。而把所有的内容浓缩在几句话里，准确地阐释给教授听，这又需要费另一番工夫。通常一本一本地看了，在笔记上把要点和需要用到的原句摘录出来，再从几页的记录里反复压缩加工，最后才能确保这个答案不会被教授批评。夸奖之类的，从来就不敢想。我们教授鲜少给人夸奖，不管做成什么样子，在他眼里都不够好。在习惯了这种风格之后，我的标准也跟着提高了。

大工作量的脑力劳动，催生了对食物的渴望。在外边，最让人头疼的问题，就是吃。因为是真没有什么好吃的。偶尔吃一顿好的，就会记得很久，在以后的留学生活里时不时拿出来回味一下。夏夜的一天，我们相约去吃烧烤。都是留学生，毕竟花费不菲，不好意思“坑”外国友人。

德国公园里会有三十欧四小时的烧烤凉亭出租。白色回廊那样的亭子，中间有烧烤架摆着，周围是长条石桌，柱子上还有电源插座，夏夜可以点灯笼。据说点上灯笼会很好看，有着说不出的不像德国的风味。我们本想试验一下的，可再屡次点不着火之后，就放弃了这件浪漫的事情。这边任何东西都要自己准备，很可惜，不怎么尝试烧烤的我们，忘记了准备一个名叫火引的东西。

在别人的帮助下，炉子终于热了起来。食材是事先准备好的，烤起来其实和国内没多大区别。不过许是地点如此，生生吃出了感动。烤串的那位同学还偷偷地用袖子擦了眼睛，虽然后来他坚持说是不小心被烟熏了一下……

被烟熏到这个话题，一直到毕业的时候我们还会拿出来调侃他。不过最后一次，他感慨说：“终于毕业了，不用再被你们说了。”我们纷纷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说起毕业，就不得不提论文答辩这个辛苦的事情。我至今还记得通宵改论文，一遍又一遍。直到论文交上去，还提心吊胆的。或者说，论文交上去以后，才更加地担忧。那段时间，差点得了忧郁症。好在最后结果不错。

我曾经满心期待的毕业典礼，在这里是没有的。教授不一样，毕业的时间也不一样。我们原本相约等毕业典礼结束了，就一起吃散伙饭，如今在毕业时间的差异下，变成了每一个人毕业，就吃一顿散伙饭。那个月在外边吃了五六次，从中餐自助、西式牛排到薯条烤鸡、烤猪肘子，以前吃过的、没吃过的，在这个月都狠狠地吃了回来。

散伙饭吃得不默契，离别的气氛也被餐后的饮料冲淡。我们左手食物、右手证书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本文摘自《同学绘》2013年第6辑，已于9月5日全国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