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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文摘】河南贫困村“空降”处级村官

(2010-10-20 14:19:05)
标签:

蒋本寿

河南

郑强

石冲

乡里

文化

分类: 政经类版块

文/黄玉浩

 7月底,河南省省直机关选派19名副处级以上干部,到省定贫困村任“第一书记”,驻期3年,旨在破解“三农”问题,并为全省大规模选派干部驻村任职积累经验。

  郑强,46岁,河南省国税局纳税服务处副处长,出生在郑州市区,家住国税局家属院,每天步行几分钟就到单位,在机关事情很多,看报纸,查资料,写材料。对于农村,他认识极少。如今,他有了另一个身份——商城县伏山乡石冲村的第一书记。
  这是河南省正在开展的一项试点。从今年7月下旬,包括郑强在内的19名省直机关副处级以上干部,被派驻农村任“第一书记”。他们将驻村3年,发展当地经济,并锻炼自己。
  按照省里说法,他们所驻的那些村具备以下特点,均为省级贫困村;村党组织软弱涣散,不能形成核心,战斗力不强。
  省委组织部相关负责人说,这不是镀金,出不了成绩,甚至完不成任务,处分和降职也有可能。
  郑强觉得,这更像一场赌博。尤其是他进村后发现,村落环境错综复杂,他很难断言,3年后,他的前途、村子的前途,究竟会怎样。
 
  强行安排入住乡政府

  8月2日,郑强沿着山路从早上7点一直走到中午,他本想多找几家村民了解家庭经济和村务情况,但很快发现这有些难度。
  他刚进入一户村民家,就开始不断接到村支书、乡干部打来的电话,询问在哪儿,不一会儿,被闻讯赶来的村支书接回了乡政府。
  这几日,郑强一直住在乡政府。
  按省委组织部的要求,下派的处级干部必须吃住在村。
  7月28日,郑强到石冲村的当天,伏山乡的干部便强行拉走其行李,在乡政府接待所安排其住下,在乡食堂安排吃饭,“乡领导说这样便于沟通,便于开展工作。”
  随后几天,一直由乡干部和村支书蒋本寿陪郑强走访村民,村干部向其介绍村情。
  石冲村,地处大别山区,为省定贫困村,全村400多户共1900人,分散在各山坳里。目前,占全村一半人口的青壮劳动力几乎都已外出务工。有村民说,他记忆中,有十年没开过全体村民大会和村民代表大会了,村长、书记都是乡里任命,村务从未公开过。
  8月2日,郑强到访的第一户村民,是70岁的蒋本华家。
  蒋家生有4子,老二一出生就患脑瘫智障。如今蒋本华和老伴都患有肌肉萎缩、糖尿病、高血压、心脏病。蒋家没有吃上低保。
  蒋本华原想跟第一书记郑强说说村里低保的事。蒋本华告诉记者,村里有些人比他们家还困难,也没吃到低保。而刚退下去的老支书,家里住着两层楼却能吃上低保,还有一个村干部年轻力壮的也吃着低保。
  但郑强刚进门坐下,一根烟都没抽完,就被村支书接走了。蒋本华说,他们什么也没聊成。
 
  多重“大山”压住贫困村

  7月28日,郑强“驻村”后,被安排了一项迫在眉睫的工作:和村支书蒋本寿一起,去村民家收取“新农保”的钱。
  根据国家规定,“新农保”应自愿参与。而蒋本寿说,县乡两级政府则要求,必须100%入保,且在8月6日前,全部交齐。
  蒋本寿也知道这不符合国家政策,但作为村干部,他只能服从上级命令。
  于是,村里便出了这样一条规定,“16岁以上的村民一人要交200元。若不交,家中60岁以上的老人不得领取每月55元的养老金。”
  蒋本寿称,他也没办法,一些农户家去了十几趟,就是收不来钱。自从取消农业税后,村委会每年从乡政府处领取3万元的财政转移支付,以作办公经费。而交不上钱,乡里就会从那笔钱里扣。
  此前,石冲村的财政转移支付款就被扣过,比如因为完不成“计划生育超生罚款”任务。蒋本寿说,乡里规定,他们村每年要交超生罚款4万到6万元。
  蒋本寿和其他一些村干部已有多年没领工资了。
  石冲村村委会还有一大堆白条,所欠款项主要是以前的村干部工资和各种招待费等。按蒋本寿的说法,由于村委会缺少经费,许多村干部只好垫资工作。
  这笔历史欠债共有40多万元。对于村里的这些债务,郑强还不知情。
  据蒋本寿了解,石冲村与河南其他许多贫困村一样,因处山地丘陵,不宜耕种,所以贫穷。石冲村人均耕地只有5分。2000年以前,人均年收入不足千元,如今也不到3000元。
  在蒋本寿看来,村里产业单一和交通闭塞也是导致贫困的原因。
  2009年底之前,地处大别山腹地的石冲村,没有一条可供农用车辆进出的路,村里人病了,或买卖点什么,都要步行15里山路,才能到乡里的集市。一旦遇到雨雪天,便没法进出。
  蒋本寿也想过带领村民种些经济作物,以便脱贫。但都失败了。
  当地紧邻信阳,他们种过全国闻名的信阳毛尖,但因缺乏技术,茶叶成色不足,销路不好;他们种过板栗,但因不懂储藏技术,现摘现卖,也难卖好价钱。
  谈起乡镇的农技站,蒋本寿说那里基本没人,也没有什么下村农技指导,花钱请专家对农民来说成本又高。如何致富,蒋本寿是一筹莫展。
 
  不停的帮扶,不变的贫穷
 
  石冲村是1993年被评定为省级贫困村。而对于此次处级干部驻点帮扶,最终能起到什么效果,蒋本寿心里没底。
  此前,在石冲村,已有过三次驻点帮扶,但至今石冲村依旧贫困。
  第一次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有乡镇干部来定点帮扶,他很少到村,一般是逢年过节来村里发放慰问品。然后是1993年,商城县民政局一位副局长来村里帮扶,为期3年。蒋本寿说,他也很少来村里,主要是组织社会教育活动,开会宣传政策、法规。
  蒋本寿记得,那名副局长为村里做的最大的事,是通过民政局争取来一批杉树苗,组织村里植树造林数百亩,以防止山地水土流失。
  到了2003年,石冲村开始真正有些变化。那年,省卫生厅一位处长来村里帮扶。他争取到60万元,为村里修了一所小学——这也是石冲村的第一所小学,为10个村组修了自来水工程,并造了三座桥。
 这位处长在村里还发现了矿泉水,由于3年帮扶期已到,开发矿泉水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而仅靠蒋本寿本人,根本无力完成这项重任。
  因为在2003年以前,石冲村基本与外部世界隔绝,用电、通讯、公路等基础设施极端落后。
  当年,村变压器容量配置低,全村电压不稳,逢年过节,10个组能有8个组停电,村民隔三差五就要点蜡烛过日子。
  蒋本寿说,改造电路需要一笔钱,国家出一笔,乡村两级分摊一笔。当时村里集资了10万,将钱交到乡里,但结果迟迟没有进行电路改造。后来一问得知这笔钱被乡里以农业税、提留款给扣了,村里每年要向政府交近30万元任务款。
  最后,村民组织了多次上访,乡里才给村民改装了电路。
  在2003年以前,整个石冲村只有三部电话,还是省卫生厅捐助的,一部在村部,一部在村里唯一的杂货店里,还有一部装在当时的村书记家。
  村里全是山沟,因为没有电话,开村民代表大会都喊不来人,所以也就不开了。
  后来,蒋本寿通过私人朋友关系,从乡镇府电信局争取到一位副局长的支持,铺设了价值200多万元的线路,石冲村装上了200多部电话。于是,村子终于和山外的世界联通了。
  蒋本寿说,乡里一直设有包村干部,但基本不会过问村里的事务。贫困就像村里的结,越系越紧,无人能解。
 
  “先行者”的告诫
 
  在下派的19人中,最年轻的是37岁,最年长的为53岁。他们分别来自省办公厅保卫处、省安全厅、省直机关事务管理局公共机构节能监督管理处等机关单位。
  他们中不少人对农村问题并不熟悉。比如,郑强,他没有基层农村的生活工作经验,他一毕业就在机关工作,目前对农村里的庄稼还没认全。
  于是,有学者专家质疑,下派那些对农村问题毫不了解的官员,是否能有效带动村落经济发展。
  这也是李强所担心的。他说,处级村官们很难谙熟农村的特殊的基层政治生态。
  李强可算是处级干部“驻村”的先行者。
  他原是南阳市市政协经委副主任。5年前,他主动向南阳市委组织部申请,回老家张典村,竞选村支书。
  5年的农村工作经验,让李强感慨万分。当时是满怀激情和理想,带领村子奔小康,但如今再让李强选择的话,李强说他或许不会走这条路了,“农村工作的复杂性,远非每天坐机关的干部所能想象。”
  李强刚去张典村时,村人均年收入不足千元。村里没有一条路,下雨天,村里种的胡萝卜等蔬菜,因运不出去全烂掉。村里治安不好,村委房子都塌了,村卫生员也离开了。一些村干部整天吃吃喝喝或变卖集体财产,村务也不公开。
  李强说,驻村前一定要先储备大量三农知识。他曾搜集三农政策,形成了厚厚的几大本笔记。入村后,重组了村委班子,并摸索农村的办事方式。比如他要搬迁某户的祖坟,百般说理无效,便请来风水师,告知他处风水更好,便解决难题。
  5年过去了,张典村盖起了新的村部,修了环村水泥路,成立了经济合作社,请来蔬菜专家发展村民种植大棚,养鸡场、猪场,经营蔬菜仓储的冷库正在设计中。
  李强说,下派干部不是解决三农问题的灵丹妙药,很多问题是制度的问题,不是人的因素,处级村官有很多问题也解决不了。干工作还得靠村里的干部,这些干部与村里各族有诸多利益牵扯,如何平衡使用这些干部也是个难题。
  李强认为,对于处级村官们来说,驻村的心态很重要,要将自己的机关干部身份转变成一名农民,一名村干部,这样才能用心了解农村,发展农村。
 
  省降“财神”能否奏效?
 
  在村支书蒋本寿看来,郑强就是石冲村的“财神爷”。郑强被确定下派石冲村后,其他村的支书都很羡慕,说石冲村来了财神爷,有了郑书记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项目和资金。所以,蒋本寿为郑强安排的主要工作,就是替村里要钱要项目,蒋本寿希望郑强能利用自己的身份和级别甚至关系,为村里跑来项目或资金。
  而李强认为,发展农村不能全靠帮扶,下派干部到村以后,上边给钱给资金,时间长了村民就养成“等”和“要”的习惯,“发展农村还得靠农民自己。并且,三五年对农村建设而言,只能打个基础,还是应该建立长效的帮扶机制。
  李强说,驻村的干部多是为了完成政治任务,帮扶期满后,人走了,项目和投资也就不了了之。他举例说,河南有个村子曾是省卫生厅一官员驻村帮扶,拉来投资为药厂订做纸盒,后来干部走后,药厂就不要这个厂的盒子了,盒子厂也就黄了。
  李强给所有驻村干部提出这样的建议,不能太理想主义,农村工作复杂而艰巨,三五年可能只是打基础,尽快出政绩的想法不能要。
  “一定要耐得住寂寞。”他说。
  郑强已经体会到农村的寂寞,每到夜晚,总为田野里的虫鸣而烦扰,“虫子的叫声很小,有时特别让人烦躁。一旦停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那种寂寞的感觉更糟。”
  在灯下,郑强一边翻看《齐民要术》,一边研究如何储藏核桃,使其不会霉变。
  他还记得临行前,向组织的承诺,“把村子当故乡,视群众如父母,埋头苦干,扎实工作”。
  郑强说,3年后,无论村子是否有变化,而他自己肯定是会有变化的。

 (摘自《新京报》2010年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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