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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文摘】我的“钩头”生涯

(2009-12-09 11:21:21)
标签:

钩头

黑车

钩子

执法大队

蒋国辉

奉贤

文化

分类: 政经类版块

【资治文摘】我的“钩头”生涯

全上海40%的“钩子”来自奉贤。

文/李蔚

邱法才(化名)个头不高,圆脸,神情机警,言谈间不时地用余光扫视四周。他的鼻梁左侧有道凸起的疤痕,那是曾经的“钩头”生涯留下的印记。
3年前被迫离开这个行当后,他重新做回了个体老板,但对这份营生仍有怀念之意:“还想继续做,来钱快啊!”
他向记者叙述了自己长达6年的特殊生涯:

当上“钩头”
我在上世纪80年代下海,做过许多小生意,修摩托、开商店,也跑过运输,从没正式上过班。
2001年前后,几个朋友常常带着“钩头”蒋国辉(据媒体报道,“断指示清白”的河南司机孙中界,就是被蒋国辉手下的钩子引入埋伏圈的),到我店里玩,有时也问我愿不愿意一起去“钩车”。跟着去了几次以后,我就入了行。
蒋国辉是奉贤柘林镇人,东海村2组的,原来就在奉贤做“钩子”。那时他还是新手,但因为拜了奉贤“山东帮”的老二做师傅,而当时奉贤最老资格的“钩头”蔡大明(化名)需要帮派保护,蒋国辉的地位也就变得重要了。
1997~1998年,闵行区成立了第八稽查中队,也需要人抓黑车,就到较早开始打黑车的奉贤来招募“钩头”。蒋国辉就带着一帮安徽的黑车司机到了闵行区,做了“钩头”。认识蒋国辉以后,我也被带了过去。
“9·11”那一年,也就是2001年,发生了一件事。蒋国辉拿着执法文书扣车,敲诈勒索、养黑车,被手下一名“钩子”和30多名黑车司机联名状告,结果被判刑3年。实际服刑一年半。闵行区八中队的队长被调离工作岗位并降职,副队长被开除。
当时向蒋国辉交“保护费”的黑车有50辆,每辆车每个月交300~500块钱,其中有11辆奉贤车,20几辆安徽车。
蒋国辉被判刑后,闵行区的稽查中队就找到我,因为我之前做过,抓黑车有过笔录的。我就取代蒋国辉成了“钩头”。

【资治文摘】我的“钩头”生涯

新老“钩头”内讧
当时我手下招了十几个人。
2005年,遇上“严打”,说黑车多了,需要人打。当时蒋国辉也出来了,又回到闵行。为了把我赶走,他就天天叫黑车司机到区政府举报我,说我养黑车。执法大队说既然你们是冤家,你说他养黑车,那你也一起来打。到后来,吴泾地区一个吃官司刚刚出来的外号叫“龙头”的,还有安徽蚌埠的“敢闯”---不知道是名字还是外号,原来在青浦做“钩子”的,也是“两劳”人员,都参与进来了。
到了2005年底,后来的几伙人为了把我挤掉,很多黑车在挡风玻璃上贴了标志牌,然后再让人打恐吓电话给我,说贴了标志的不能抓,抓了就把我搞死。
那些标志,最早是一条龙的图案,后来还有贴“寿”、“忍”等字,不同的图案代表着不同的帮派。后来黑车司机开始找人,交200元做个标志牌,就不会被抓。黑车就越来越多了。
情况很乱,区里叫停,让大家都不要做了。2006年2月,又换了河南一个姓伍的“钩头”。另外还有一帮,也是从奉贤过去的蔡大明的手下。到了2009年,蒋国辉又回到了闵行。
南汇区也是蒋国辉的地盘,那里只有他一家。

以暴制暴
上海的“钩子”多了,奉贤就有三伙。最早的时候,是蔡大明一个人。到了2005年以后,黑车多了,想出一招,以暴制暴---你说抓黑车的养黑车,就让其他不认识的人也来抓黑车。
这是执法大队想出来的点子,他们以为这样效果会好一点。但这些势力都勾结在一起,都是跟着蔡大明做过的,互相都通着气。
蔡大明现在已经不亲自出面了,让手下人出面。他现在去松江做了。2005年~2006年,奉贤有其他人加入,市场小了,正好松江那里也需要人打黑车,他就去了。
我当时也想去松江,但他让人打电话恐吓我,我就没去。
闵行区的黑车很多是蒋国辉带过去的,安徽帮,亳州利辛的比较多。
全上海做“钩子”的40%都是奉贤过去的,现在外地人也多了。
因为做“钩子”来钱比较稳定,每月二三千元,又是和执法大队在一起,感觉是个不错的工作,所以最早在奉贤做过钩子的,又逐渐到其他区。就像传销一样,一个带一个出去,把“市场”占住。
“钩子”经常会自己跑到执法大队,要求到哪个区做“钩头”。如果这个区有人了,有时还去不了。
为什么新闻上提到“钩子”大多在宝山、南汇和闵行?这三个区都是黑车的重灾区。宝山的外来人口比较多,四川司机多,南汇和闵行,本地、安徽的司机比较多。
奉贤现在不算重灾区了,南桥镇上的出租车多了,正规了,黑车就少了。

【资治文摘】我的“钩头”生涯

“金牌钩头”
全上海最早的“钩子”就是蔡大明,他是奉贤区柘林镇南宅村5组的村民,是“金牌钩头”。1994、1995年,他有朋友在上海公共交通客运管理处第一稽查中队,介绍他入了行。
蔡大明当时在奉贤南桥的古华宾馆开出租车。那时候出租车很少,黑车刚刚出现,都是奥拓车,满大街跑来跑去。
当时的黑车车主都是本地人,是那种有点钱、其他生意不想做也不想上班的。第一次打击黑车的时候,奉贤的稽查大队还没成立,市里派人来抓了二三十辆,每辆罚3000块放车。
当时蔡大明一个人逮黑车,逮住了就罚款、开单子。拔钥匙、踩刹车,这些“钩子”的常用手段,他从那时候就已经这么做了。
慢慢地,蔡大明开始在社会上招一些人做“钩子”,有时甚至还有警察“客串”“钩子”。
1999~2001年期间,蔡大明自己打击黑车的同时,他的亲弟弟却在开黑车。2000年时,蒋国辉保护的一辆车被蔡大明抓走了。为了报复蔡大明,蒋国辉找了个女“钩子”,天天付十块钱把他弟弟“钩”到闵行,“钩了”一段时间后,让执法人员专门在那设了一个圈套,把他弟弟的车“钩”走了。被抓后,蔡大明的弟弟也不开黑车了。
大家都估计,蔡大明每年的收入至少有四五十万。

以黑养黑
“钩头”就是一边打击黑车,一边养活黑车。
做“钩子”风险蛮大的,做“钩头”也有风险。
2003年4月,我手下的一个女“钩子”被吴泾一辆黑车跟踪绑架,被绑到吴泾通海路。后来我们报警了,他们没办法只好放人。“钩子”被打了一顿。
2003年8月,我的手下被人绑架,开口要3万,否则就收尸。后来谈到1万。这个事情到现在还没解决。知道是谁绑架的,但是抓不到。
绑架就是因为打击黑车,抓了他,“黑吃黑”。

【资治文摘】我的“钩头”生涯
我也被打伤过。2005年7月,我手下的“钩子”在闵行北桥的马路上等执法大队过来的时候,被路过的黑车司机认出来了。我去解围,也被打了一拳,你看看我鼻子这边。
最近抓过的车牌,“钩子”一般都会记住。那次太巧了,正好站在马路当中被认了出来。
基本上“钩头”都是“两劳”人员,不然站不住脚。执法大队找人不会查你身份,一般就是找跟着蔡大明做过、有点经验的,而且胆子大、不怕被打,也没出过事故的。
用“倒钩”来打黑车的圈子就是以黑养黑---我抓黑车要被人打,就要靠一些帮派保护,那些帮派又要养黑车、收保护费,下头人互通消息,就变成这个也不让抓,那个也不让抓,越打越多。

抓黑车的“执法费”是计件制
黑车有两种,一种等在那里不动的叫“趴活”、趴车,另一种俗称“飞车”,就是满大街跑的。
每次行动之前,执法大队都会通知“钩头”,一般是在行动的前一天。抓黑车的时间段不固定,有时候一天抓两三次---如果有几帮人在抓还要“三班倒”;有时候半个月也不抓,因为执法大队的人开会、学习去了,他们也不会预先通知我们休息半个月。
抓黑车的“执法费”是计件制的,每个区的价位不一样,南汇钩一辆250元,嘉定和青浦400元,松江、金山、闵行500元,奉贤600元。这些钱每个月由“钩头”到各区执法大队结算领取,有工资单的。但实际拿到手的只有80%左右,其余部分被执法大队提留。
每次钩车的地点是临时定的,我喜欢挑路面开阔、人车偏少、容易脱身的地方,常常一次设三四个点。联系安排妥当后,我自己开一辆车,再让人开另一辆车把“钩子”全部送到街上。到了点上,一次放两个人下去,等这两个人钓到“鱼”,再放两个人下去。
“钩子”扬手招车的时候,我把车停在附近盯着。一旦有车被钩到,就打电话给守候在目的地的执法人员,告诉他们被钩车辆的型号、颜色,让他们准备收网。
执法人员一般在5个人以上,一般是两辆警车,一两辆执法大队的车。
如果一个地方有好几辆黑车趴着,就从最后一辆开始,往前“钩”。如果从前头开始“钩”,后面的车辆看到了,也是去某个地方的,就会怀疑。一个点最多抓三四辆车。
“钩车”的人数也不是固定的,1~4个人都有,两个人的比较多。要随机应变。如果这个地方以前都是两个人“钩”的,我们就放三个人下去;如果以前是三个人抓的,我们就安排四个人抓,其中两个人在半路下车,另两个跟到目的地。
收网之前,“钩子”会用付钱来分散司机的注意力。本来说好10元的,一般给20元、50元或100元面额的钞票,乘司机看真假或低头找零时,“钩子”和埋伏的执法人员迅速扑上去,拔出车钥匙、对车前车后拍照、打开车门将司机拉下来、把车子开走,这个过程很短,在20秒之内。
2005年“严打”,打官司需要证据,没证据要放人,那时候就开始用录音笔了。

“钩子”的七十二变
一般上车之前,“钩子”会先“诱惑”对方,问一句:师傅,你做不做生意?到目的地要多少钱?一定要谈好价钱。否则怕他敲诈。
捂肚子、装病,这些情况在2005年前是有的,但是开始用录音笔以后,这样采集的证据就不好用了。因为那一年有个打击黑车的执法文件,做了几项规定:第一,车上本来有乘客,“钩子”不能去钩;第二,不能装病;第三,要把车子控制住。
“钩子”一般是大众脸,看上去比较和善。男女都有,但没有老的,因为跑不动,而且年纪大的人一般也不愿意做,觉得缺德。
黑车司机转变为“钩子”的也不少,心理不平衡。但一般也不是报复,就是因为车子被抓了,没工作了。
做“钩子”常用道具。比如在小区前头,手里提个菜篮,装成买菜的。有的女的还会装成坐台小姐,上当的人很多。

【资治文摘】我的“钩头”生涯
“钩子”拿钱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和“钩头”平分,路费、租车费、吃饭的费用,还有被人打伤看医院的费用,都由“钩头”来承担。就算钩不到车,这些费用“钩头”也要出。
另一种是责任制。钩车的钱都给“钩子”,钩到几辆算几辆,“钩头”不管,出了事各自跑路。出事的“钩子”,一般都是搞责任制的,这种乱来的比较多。
我们以前总想,和执法人员做事,又不是偷又不是抢,警察总不可能违法吧,打击黑车总要打吧。现在孙中界的事情出来后,说是违法的,那我想以前我们的做法也是不恰当的。

心理战
黑车司机开车的时候心里都高度紧张,生怕遇到“钩子”。我在宝山的一次大行动里,碰到一个四川的小司机。车开到一半,他突然拿出一把螺丝刀来顶住我,让我下车:“你是‘钩子’!”
我下车后,知道他还在看我,如果我立刻就跑,那就肯定是“钩子”,他肯定会追上来。我做的时间长了,知道怎么蒙蔽对方。看到有人的出租车,就站在那里招手。一会又低下头来假装系鞋带,用余光观察开过来的是不是空车。
四川小司机还跟在后头,看到我拦出租,心想这不是“钩子”嘛,就让我上车,说错怪我了。
等开到海军码头的“埋伏圈”,我借机下车,后面执法的车子顶住了,他跑不掉了。

食物链
抓黑车的一条线就是食物链,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各个环节养活了好多人。
有些人家里拿不出钱,罚得倾家荡产,不想要车了,这时候就会有“倒爷”来帮忙“卖单子”,私下交易。这种是倒车的黄牛,先买进,再卖出。
还有拿车的黄牛。就是找领导去批,便宜点拿出来。
像闵行的“橡皮头”,就是专门拿车的。他原来也是开黑车的。2005年大行动的时候,他每天死皮赖脸地去执法大队要车,说这辆车是他亲戚的那辆车是他朋友的。一万块钱赎出车,回头再向黑车司机收500块钱的“提车费”。
还有些人专门守在执法大队门口,只要看到有执法车开出,就发出消息,可能要抓车了。否则光是闵行区每天就有五六百辆黑车在路上跑,钓走五六辆根本没人知道。这种人向黑车司机收取信息费,一般每个月300元,黑车的市场其实是有的。有的小区交通确实不方便,小区居民会挡住执法车,不让人看到黑车在这里被抓走,怕以后叫不到车了。
我说这么多,你们千万不要把我的名字说出去,冤家太多了。钩了几千辆车,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淹死。(摘自《瞭望东方周刊》2009年第4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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