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当代著名作家贾平凹是这样谈“朋友”境界的：“相见亦无事，不来忽忆他。”
　　　尤煜带着这些困惑，来到了耿子曰的丁香小院，这是他最想见的人，连温柔都没顾上叫，他便让郝风来开车赶过来了。
　　没想到温柔已经在这里了。
　　“三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耿子曰见到尤煜便笑了，说他在官场上越来越成熟了。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颇有些政治家的风度了。
　　尤煜心里很高兴，高兴之余又觉得有点儿不对。耿子曰是什么人？怎么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怎么突然间成了我的上级？还郑重其事地表扬起我来了？
　　温柔逗着尤煜说：“怎么样，日子不好过吧？”
　　尤煜沉着脸说：“你什么意思？”
　　温柔手心朝上向他伸过来：“拿来呀，房地产开发急需的三千万。”
　　尤煜心里一阵绞痛，是啊，他到这儿来就是向耿子曰讨主意的，到哪儿去找三千万？是啊，你又把耿子曰当成了什么人？耿子曰不过是你才认识几天的一个老人呀，他凭什么要给你出主意？你为什么又对他抱有那么大的希望？
　　耿子曰慢条斯理地说：“这原本是压在李书记脚上的一块石头，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是这样一来，你把那块石头从他脚上搬下来，却压在自己的脚上了。”
　　尤煜说：“耿老，不是您打电话让我回来给他救驾的吗？”
　　“‘没有一种不幸可与失掉时间相比了’。”耿子曰说：“这回该给你自己救驾了。”
　　尤煜说：“看来您已经成竹在胸了？”
　　“贪看名山者，须耐仄路；贪看月华者，须耐深夜；贪见美人者，须耐梳头。”耿子曰叹息着说：“上山擒虎易，开口求人难啊。”
　　尤煜说：“难也要去求，我只是想问问您，我提着猪头该去敲哪扇庙门呀？”
　　耿子曰说：“这么大的一笔款子，从私人腰包里是掏不出来的。”
　　尤煜说：“您是说找银行贷款？”
　　耿子曰说：“话剧《茶馆》里有句话，大清国有的是金山银山。”
　　尤煜为难地说：“找银行贷款越来越难了，更何况我们已经欠了几个亿的贷款了。”
　　耿子曰说：“别在杞都打主意了，到泰城去捉个冤大头吧。”
　　尤煜敏锐地问：“您有路子？”
　　耿子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儿，摊在尤煜面前：“这是秦行长的电话，就说是耿文章让你找他的。”
　　尤煜问：“耿文章是谁？”
　　耿子曰说：“我儿子，秦行长是他的朋友，或者说是关系户。”
　　尤煜想了想又问：“您没问问贵公子，这位秦行长黑不黑？回扣太多了我们也受不了。”
　　耿子曰说：“黑倒是不黑，就是有点儿‘黄’。”
　　尤煜一时没明白：“‘黄’？您是说……”
　　“印尼有句谚语说得好：‘金钱易得朋友难求’啊！朋友分很多种，有些人真的是一辈子的朋友，有的只不过是一杯子的朋友。”说罢，耿子曰诡秘地看了温柔一眼。
　　温柔立即敏感地叫起来：“您看我干什么？该不是拿我去使美人计吧？”
　　尤煜和耿子曰同时笑起来。
　　幽默始于不再一昧看重自己。

    温柔更加发毛了：“你们笑什么呢？你们别打我的主意啊……”
　　人生像骑自行车，要保持平衡必须不断前进。耿子曰的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细细的皱纹挤到一起，弯成快乐的弧度。看到温柔越发着急的样子，两个人笑得更厉害了，院子里的一只大公鸡被这笑声惊得拍打着翅膀飞上了墙头……

     一滴墨汁落在一杯清水中，杯子里的水会立即变色；一滴墨汁融入大海里，大海依然蔚蓝，为什么呢？因为两者的度量不一样；不熟的麦穗直刺刺向上挺着，成熟的麦穗却低垂着头，为什么呢？因为两者的分量不同。宽容别人就是肚量，谦卑自己就是分量，合起来，就是人的质量。杞矿人为什么如此坚忍和宽容？为什么又多才多艺和富于创新？市民们都认定答案在于大型国企和地方两个社会生活不同。创新与创造力是杞矿企业文化的一部分，这是“移民”社会生活的一个天性。

    干什么事情都不能瞻前顾后，只要认准了利大于弊，就要果敢下手，矿山成长起来的男子汉立世当能屈能伸。有句老话说得好，“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智慧是划分区域的，从商的智慧是金色的；从政的智慧是血色的；爱情的智慧是无色的；仇恨的智慧是黑色的；没有谁的智慧会是万能的，所以人们在某些领域绝顶聪明，在另一些领域则混沌不堪。一般说来，当一个人能看懂一件事的时候，说明他长大了；当一个人能看清一件事的时候，说明他开窍了；当一个人看透一件事的时候，说明他成熟了；当一个人看淡一件事的时候，说明他放下了。一个人成熟越早，才能成功越早；反过来说，要想早成功，首先得成熟。成熟意味着不再有任何奢望：那些我们无法改变的事情，最终改变了我们......人变老的标志是遗憾取代梦想。

    年轻是女人的通行证，沧桑是男人的信用卡。正如一位哲人说过的那样，幸运就是千万次埋伏中的一次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