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堂姐发微信说:乖,裤子都磨破了,别太玩命,注意安全。
我该咋回复她好呢?对于不能及时与时俱进的人?
“吃了吗您呢?”——这是比较安全的回复了。
拖着行李在佩吉周边转悠了大半天,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去旅馆办入住。这个旅馆比较陈旧,L型的两层简易楼,没有电梯,房间设施简陋,黑乎乎的很压抑。记得看过一篇老美的游记,她形容咱内蒙的“游客之家”——所谓的“游客之家”是一种婉转的叫法,简易的房间,肮脏不堪的床以及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公共厕所.....
看到这儿时我挺别扭的,条件不好是肯定的,但旅馆的设施与大环境是基本配套的,既然选择到这里来旅行这个思想准备应该有。在物资匮乏的偏远地区,怎么可能有洁白的床单和锃光瓦亮的坐便器?一个旅行者是上得天堂下得地狱的。反过来,我倒是想不通了,佩吉这么个旅游胜地,交通四通八达,换个出水畅快点的喷头和坐上去不摇晃的椅子就那么难吗?
“一楼已经住满了,你只能上二楼。”
行李先放在车里,等我有力气了再搬。从屋里拖了把椅子坐在走廊上,提醒自己现在还是白天,还有阳光。
“你不是要拍马蹄湾的夕阳吗?赶紧出门吧,赶早不赶晚。拍的时候用点儿心,回来给我发几张片子我明天早上看。”看来老搭档还没到睡的时候,在微信里卯足了劲儿地催我出门。
“好吧,好吧。”关掉手机,假装出门了。
把腿支在走廊栏杆上,看《傲慢与偏见》,在某页的某段落中迷糊几分钟,突然被“大地的震动”吓醒了——地震了??!!
从走廊的尽头(楼梯)出现了两个人,一步一步,着着实实朝我走来——块儿真大啊!啧啧。
拖着凳子调头就回房间,万一走廊不结实呢,是吧。

佩吉市离马蹄湾很近,7公里,开车也就十几分钟,看到这块牌子时右转就行了。
先说下用我的“吃亏”换来的“提醒”吧:如果是4月份去拍马蹄湾的日落的话,一定穿挡风保暖的外套,长裤(最好底下能收口的),穿袜子别光脚,头发长的扎起来,怕晒的戴帽子和墨镜,高帮登山鞋,足够的水与高热量零食,相机套,手电筒(头灯)以及打发时间的东西。

从公路下道后,很快就有一片停车场,停车与参观一律免费。所有的车都停在这里,剩下的路靠徒步,距离不近,来回都要翻一个大陡坡,全部是沙子路!海拔1300米。穿拖鞋或凉鞋的是自找苦吃,穿矮帮鞋不穿袜子的也好不到哪儿去。比如我,走不了多远就得坐在路边拖鞋倒沙子,我这缺心眼儿的就没穿袜子。

体会一下坡度。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知道适宜的鞋是多么重要。
别看这个时候烈日当头,一阵风过来还是会感到阵阵寒意,最腻歪的是沙子随风而落,哪里有汗哪里就和了稀泥。用手一摸脑门,嗬!一脑门子“磨砂膏”。只好脱掉外衣蒙着头。

再体会一下长度。
望山跑死马,就是你怎么走怎么不都到。
我还没带水,多可恨啊!

再勘测一下地形。白天可以看到这条人踏出的路径,一旦天黑,就真是两眼一抹黑了。我咋进来的?我随大溜儿进来的。回去的时候“大溜”早跑光了,然后我就稀里糊涂地走偏了,被灌木枝扎的“活蹦乱跳”的,上车一看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所以要么您识路,要么带手电(头灯)和穿长裤。手机上的照明?早咔嚓的没电了。

受了这么多“苦”值吗?太值了,就凭这云就值了。
事实上,我当时除了兴奋就是惊喜,这些“苦”都是回去后才想起来的。由此可以小小延伸一下——所谓的痛苦很多都是闲的没事显得。不信你给一个刚骨折或刚失恋的人桌上放500万现钞,面对此“美景”,还嚷嚷疼吗?

我并没有急迫地想看到马蹄湾,可能我是个注重过程的人,目的地对我来说意味着终结。
这里的云让我着迷。
当,马蹄湾出现在我眼前时,还是给震住了。

哇!好大的戳儿啊!
这得是多大人物用的啊。嗯,也只有上帝了!

马蹄湾(Horseshoe Bend)是葛兰峡谷的一个角儿,也被称为科罗拉多大拐弯儿。可能是“孤立无援,无依无靠”的缘故,被风沙和雨水打磨的格外“圆润”。一圈儿绿洲就像印泥,盖在深蓝色的绸缎上。

这是第二次感叹眼睛才是最完美的照相机。
任你如何调整位置,相机都无法把马蹄湾拍全。

除非像他们这样,把相机吊起来,探出去。

或像我这样?告诉您,也没戏!
得先声明两点,一我拍片不敬业;二裤子不是在这磨破的。
我是在芝加哥发现自己有恐高症的,在这儿得到了确诊,300米啊!只要脚稍微靠近悬崖,就莫名其妙的哆嗦,两腿发软的想跪下,中国人怎么能随便跪呢,算了,趴下吧。
我这一趴,旁边“咣当”趴下好几个!

在马蹄湾的科罗拉多河是从右边流向左边的,270度的调头,然后朝左前方奔去。
站在高处很难用肉看看出来它的走向。

瞧瞧人家!帅的连风都拦不住!

瞧瞧!瞧瞧!

再瞧我!
瞧着是在矫情的赏景儿,实际满脑子思想斗争——试试站一下能死人啊?没准儿。那算了。挑战一下自我嘛!我没自我。胆小鬼!火车都是趴着跑的,你家火车站着跑?

火车最终还是站起来了!

在平坦的空场上找了个离地面三米的砂岩。
凡事不用非得做到极致,意思意思得了。

厚厚的云慢慢聚拢延伸,就像一条大棉被要盖在大地上,已经6点了,还没有夕阳的征兆。
我看过其他人拍的马蹄湾落日,火烧云像挂在天空的孔雀屏。
看这阵势,我未必有这个运气。

围绕马蹄湾的这些橘红色的砂岩叫纳瓦霍砂岩,是美国最大的砂岩层。打侏罗纪时期就有,顶部有610米厚,非常的结实。但是还是要提醒一下,也有的砂岩变得松动而脆弱,一定要远离更不要去踩踏那些探出去的砂岩层。
在入口处有一个牌子,上面特意用日语,汉语,韩文警告——Don't stand on the edge.
不要站在(悬崖)边缘上。
中文却给翻译成——不要在刀口站立。
有这么翻译的吗?三岁孩子都知道刀口不能用脚丫子踩!我很想找这人谈谈——谷歌翻译软件傻您也傻?您这么翻译对中国人是一种误导与不负责任,根本没起到任何提示的作用!这是没出事,要是真出事了,就这句蹩脚的中文就够让你赔的底掉的。
我不懂日文和韩文,多半也给翻译成——不要在刀刃站立。当然,这就不是我操心的事儿了。

风越来越大,衣服被吹的哗哗作响,让我想起垭口上的猎猎经幡声儿。
头发像是穿上了红舞鞋,拿我的脑袋当舞台,跳着不羁的舞蹈而无可奈何。
摸哪儿都是沙子,嘴里,耳朵里,鼻子里,鞋里。
没有水,没有吃的,干耗着。

气温是随着太阳的出没时刻变化的,就像坏了的空调,忽冷忽热。

别小瞧我这姿势,一阵狂风后,你就知道这姿势是多么的安全了。
说句不怕人笑话的话,我在马蹄湾基本上站的时候少。

6点以后人越来越多,哪儿人少我去哪儿趴着,我这人疑心重。
仔细观察了一番人,但凡穿冲锋衣冲锋裤的基本上是亚洲人,在亚洲人中扛三脚架的差不多就是咱的同胞了,男同胞是大单反,女同胞是卡片机和手机。
我挺奇怪日本人的,这一路遇到过不少日本团,他们几乎没有人拿佳能或尼桑的大机器,全是卡片机,莫不成全卖给我们中国人了?
不过,我也看到几个老美扛着大单反在拍片儿,在视觉上给我很奇怪的感觉,因为我也很少见老美用单反。曾经有一个美国人对我说:我以为你是专职摄影师呢,因为你用的机器比较专业。

天边终于有了那么一抹红色,我已经等了快3个多小时了,饥寒交迫的。
有几次都想回去,可还是咬牙坚持住了。
海哥就曾经批评过我——拍片太没耐心,要学会等待,美景就是等待过程中的一刹那。

要是这会能看看腾讯新闻就好了。

最后的希望没了......
天越来越黑,人基本上都走光了。
我等你,你不来,那我只好走了。

三个扛家伙的老美抱着最后的希望看着天边。

裹着头巾的伊斯兰女人静静地看着远处,那么安宁,几乎要融进这寂静的黑夜中。
她的情侣坐在她身后,不知是看着她还是看着天边。

他们就这么默默的,寂静无声地等待着......
回到旅馆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洗掉身上的沙子,然后猛灌了一瓶矿泉水,晚饭吃的什么忘记了。趴在床上给老搭档发了几张马蹄湾的照片后翻身睡着了。行李还在车里.....
第二天看到回复——这不就是老牛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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