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奥克拉荷马州的ELK(埃尔克城)以前从未听说过,要不是因为那里有一个66号公路国家博物馆可能这辈子我都不会跑那儿去。
我去的那天,天气糟糕透了,风大的邪乎。空荡荡的博物馆门前一个人都没有,很萧杀的感觉。停好车,冒着大风往博物馆跑,说是跑,压根跑不起来。那风就像推着十头笨牛往前走,费劲。
博物馆的门还没我家门大。推了一下,锁着。
趴在门玻璃上往里张望,没人,有点失望。刚转身想回车里避避风,身后的门推开了,一个穿着短袖T恤的花发女人叫住了我:欢迎进来参观。

我是从克林顿城出发去埃尔克城的。早上出门时发现下雪了!昨天还给我热的四脖子汗流的,一夜之间从夏到冬了。不过,幸好我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藏北瞬息变化的天气早就把我练的“荣辱不惊”了。
“来参观的人很少,我不需要总坐在这里。”这个女人指了指前台。我理解她为什么要锁门,毕竟里面有一个商品铺,挂着各种印有66的T恤和头巾。
“我以为你们今天不开门。”我说。
“没有理由不开门,有很多人从很远的地方来我们这里参观,关门,是多么让人沮丧的事情。”
“有没有这种情况,一天只有一个人来这里参观。”我问。
“几乎没有。”

等我到埃尔克时,雪停了。后来听说高速路上因为下雪发生了几起交通事故。
这个季节旅行是很不上算的,出门得带上四季的衣服。回北京的那天,穿着吊带背心看着摊在床上的羽绒服和大毛衣,一身的汗!可在埃尔克时我把能穿的都穿身上了,还一身鸡皮疙瘩。
由于地理知识的贫乏,我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中部的Pan
Handle地带,未来的几天,这条狭长通道里的风将给我一个全新的体验。

交完钱,看见柜台上有一个游客签到的本子,拿了过来数了数昨天至少有10个人来参观,而今天我并不是第一个,前面还有一位。瞬间感觉自己并不孤独,有个陌生的志同道合的人就在附近,我们的目标暂时是一致的。
“把你的名字和国家写在上面吧。”女人说 :“游客的签名或留言对我们来说是非常宝贵的资料,我们会永远妥善保存的。”
就冲女人的这一席话,一路上只要让我遇到签到本就毫不手软地签上我的“大名”——听火车的宝贝,北京!不知道是因为在英文中写中国字的缘故还是因为听火车的宝贝已成为了我的一部分的原因,每次签到时都特他妈的自豪与骄傲。只有一次,我奋笔疾书写了一整篇的英文留言,那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咖啡馆里,即将结束我的旅行前夕,店主说我是第二个中国人,第一个是去年来自北京的中国男人,看着满墙的名片和留言以及签到本里世界各地的游客“足迹”,抑制不住地想说点什么,同时希望后面来的人能看到.......我们是中国人。

女人又拿出一张博物馆地图,告诉我五个馆的分布以及所展示的内容。五个展厅是分别独立的,在这种天气里“散步”一点都不浪漫。所以我并没有急于去参观,而是买了一件66号公路的T恤和头巾。这个女人建议我买黑色T恤配白色方巾,我很执拗地买了同色的。
“你没有同伴吗?”她问。
“没有。”
“真可惜,如果有同伴的话他一定会赞同我的建议的。”
即便我有一车的同伴,我也不会放弃自己的选择。

打这天开始,我迷上了66号的盾标,从衣服到车贴,从钥匙链到车牌。当时就想如果我们的青藏线或川藏线也能有一个统一的公路盾标该多好,沿途的各个省市能有自己的公路协会和博物馆该多棒!我知道我这是异想天开!至少目前是。

开始参观时,遇到了先我一步到的那个游客,大概六七十岁的样子,他说:有个很好玩的东西在那边,我带你去。
那是一辆老式敞篷的粉红色车,他很绅士地替我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告诉我按哪个钮可以看到视频,哪个钮可以播放声频。这时,前方的屏幕上就出现了老66号公路的影像。
虽然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赛车”,我的方形盘也无法控制道路的方向,但还是很兴奋地来回转动着方向,好像真的是开着一辆敞篷的老爷车,行驶在30年代的老66号公路上.......

30年代,66号公路上的蜜月旅行。
记得看过一篇文章,一对老夫妻多年后回到威廉姆斯镇,找到了他们曾经举办过婚礼的地方,这个原来是66号公路旁的餐馆现如今已经是威廉姆斯的旅游中心。他们在小镇的这家餐馆工作过,并相恋结婚。老太太指着四周说:这里曾经是酒吧,这里是餐桌,客人从那里进来,我们当时站在这里.......
老66号公路承载了数不清的记忆,比飞速发展的高速公路厚重很多很多。
想想我们的川藏路,很多人都知道那么一两个发生在这条路上的小“故事”,或听来,或看来,或口头相传,尤其是那些故事中的主角们,这条路所涵盖的意义有时是他们的一生。
人在世界上“混”,如果没混出个模样,至少也要混出一段美好的记忆。

博物馆里让我驻足不前的是这些充满童趣的展示品,我童年的记忆大概也是如此这般,用裙子兜着水给大树浇水,骑着小三轮车满世界乱窜,羡慕那些会爬树够槐花吃的小伙伴儿,拽着妹妹去探险.......

我的玩具不多,一个洋娃娃,一辆生了锈的小三轮车,一个沙包,一根儿猴皮筋。这就是我整个童年的玩乐,简单而容易记忆。

也养过小宠物,一只比我大的波斯猫,一只瘸腿的鸭子,一只漂亮的公鸡,以及4条小金鱼代表着我们一家四口......

我是在颐和园周边长大的,那里就是一个大农村,有望儿山,有大运河,有成片的农田,有一条小河沟。夏季的黄昏,姥姥总是带着我去河边摘些野菜给我的小鸭子和大公鸡做晚饭。

儿时的伙伴们早已天各一方失去了联系,不过,他们也如我一样到了回忆的年纪,多半会想起我,那个曾带着他们四处冒险的小瘦子。
开始老了.......

人物一:大导演。
我更愿意把他想象成Bob
Waldmire,一个生活在路上的自在人。

人物二:海军。
身后66号路牌上挂着一双娇嫩的红色高跟鞋,是起到辟邪的作用,还是海军想念在远方的未婚妻?她在哪?密苏里还是奥克拉荷马?

人物三:印第安人与他的狗(狼)。
我敬佩在恶劣环境下生存的民族,他们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不依赖文明与高科技。

人物四:两对老夫妻
博物馆后来又进来了两对老夫妻,彼此不认识,一对朝西,一对朝东,分享着来时的路。

博物馆的后院,通往农场博物馆,第二个展馆。

连跑带颠地带着一阵冷风钻了进去,被另一个女人叫住了:外面出什么事了?下雪了?
我夹着相机,搓着双手说:没。是风。
这个女人也穿着短袖!我问:我很冷,你不冷吗?
女人说:天气冷,我不冷。
人是最能适应环境的物种,也许我生活在这里也不会冷的这样夸张。
但现在确实他妈的太冷了。我早上吃早饭了吧?两杯热咖啡也喝了吧?

农场博物馆其实就是一个大仓库,堆放着各种大型的农业收割机,拖拉机,工具,配件等。
屋里冷飕飕的,与这些铁家伙相得益彰。

场景一:摘棉花的牛仔。
牛仔背着一个长长的帆布兜儿,里面装满了新摘下的棉花。我在新疆某地旅行时,曾停车与棉花地里的农妇们干过这活儿,她们用的是竹筐,半人高的棉花地里怎么能用这种大尾巴似的布袋呢?后来看到下图的照片时有所顿悟,棉花是一排排地种植的,和我遇到的不一样。

场景二:累瘫的农妇
这女人是牛仔的老婆。她让我想起《愤怒的葡萄》里的母亲,能干而智慧,是家里的主心骨。女人看似柔弱,但有耐力,有韧性,没有男人那么易碎易折断。女性是一个伟大的物种,前提是要用对地方。

场景三:画
一个凝望自己土地的牛仔,眼睛里有希望也有担忧,表情里有坚韧,有凝重.......

博物馆里有一个区域专门陈列的是各种度量工具。

这是个称鸡蛋的称,鸡蛋论个买不行吗?别给母鸡那么大的压力行吗?

应该是联合收割机吧?女人参观这个是很乏味的,不在我的知识点内。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些风车模样的东西,在沿途你经常会看到它们孤零零地矗立在荒野里,透着荒凉,也透着倔强。

有一个展馆因故没有开门,我开车去了不远处的最后一个博物馆:老城区博物馆。
我可不想腿儿着去,非得给我刮走不可。
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像一个Ghost City。

如果不是因为看到火车,我可能就会开着车走马观花一下结束博物馆的参观。
我,一个讨厌坐火车的火车却喜欢看火车。

2个小时后我准备离开埃尔克城,路过主博物馆时看到有新的客人在参观,真好。
后记:
- 如果博物馆只靠门票和买纪念品来维持肯定是很艰难的,所以你能从各个博物馆的官方网站上找到捐助这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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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美元参观五个博物馆(总共就5个),而且我发现这一路只有门票不收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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