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楚布寺是有私心的,我想看看青藏线,哪怕是一小段。
从拉萨城出来一路向西,还没到堆龙德庆县,我已经有了要“回家”的感觉。自从2010年后一直都是走这条“天路”回家的。这条路以及这条路的方向让我有了一种特殊的情结:结束一段旅行的惆怅与归心似箭的渴望。最后一次走在“回家”的路上已是2年前了,时间过的飞快,还没等我唏嘘似水流年,过往已经离我很远了,悲催的是我似乎还停留在回味中,离回忆还尚有一段距离。

如果我就这么回了北京会怎样?发限速条的警察听说我要去楚布寺,一挥手让我过去了。如今,曾让我讨厌的限速条都求之不得,这一严重的事实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妄想。不良的情绪让我开始嫉妒那些想走就走的主儿,并且对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怀恨在心。
通往堆龙德庆县的路在修,磕磕绊绊的就像卡了带的录音机,虽少了韵律但也能分辨出是那曾经熟悉的旋律。叶子还没完全泛黄,天气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好,远处的群山还没换上白衣白裙,置身于此的时候,略有些荒诞。
我开始琢磨一件事情..........

一个人的生命是否该为另一个生命退让,退让到什么程度是合适的。妹妹对我说:我只需要你的百分之五,剩下的你要合理的安排。我说:这百分之五单拿出来就是百分之百。妹妹说:对!纯度最高的姐妹情深。
为什么血浓于水,不就是那个百分之五的浓缩吗?
作为一个个体,一个独立存在的人,我们到底拥有多少属于自己的生命?如果不是因为开车,我真想掰着手指头算一算,能有百分之五吗?如果真的有这仅剩的百分之五,我一定在运用时把它变成百分之二百!生命是上天给人类的唯一财富,怎么用怎么花是自己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消费他人的生命,任何人都可以拒绝他人对自己生命的消耗。如果你花每一笔“钱”都要问他人是否可以或者让他人按照你的意愿去“消费”的话,都是可耻的。
有空了,就打开你的生命账单,看看上面的每一笔支出,有多少是花费给自己的!

绕过修路路段后,我看到了青藏高原,仅仅是高原的一角,也足以让我心胸开阔起来。天马行空与时间无限的延伸再一次地出现在我的感知里:去你大爷的,谁都休想拿走我仅剩的这百分之五。

去年去楚布寺的时候,路刚刚修好,可以把车直接开到寺院脚下,流畅他们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就因比我早到十天,他们徒步进去的,听说其中一个还因此高反了。记得堆龙德庆县旅游局局长朗珍对我说:“曾有一个台湾信徒想出资修路,但未能如愿。而且楚布寺是目前唯一不收门票的名寺。”但这次我却被拦了下来,买了门票也付了停车费。
路修好之前去过楚布寺的人不多,但知道的人不少,毕竟活佛转世制度是从这里起源的。我问过朗局为什么游客来的不多,她说:一是宣传的不够,二是路不好走。既然路已经修好了,那么离宣传就不远了吧。据我所知,在拉萨蹲守了七八年的于老太太在今年终于去了趟楚布寺。

也许是我去的时间点儿不对,正赶上喇嘛们吃午饭,很多大殿都锁着门。
在我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参观寺庙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会不会是去年给Apple加持的寺管会主任占堆呢?走进一看,果然是他。这让我有点儿兴奋。
“您还记得我吗?去年我带着女儿来,您还给她加持呢。”
“哦,为什么女儿没来?”他没有想起我是谁。
“她在上学。”
“哦,她上学你就不来找我了?”
我对占堆的印象深刻就在于他说话很有意思。上次来的时候,他的问话与回答常常让我很“尴尬”,不是把我“闷”死在话里,就是话一出,给拦腰“劈”死了。
朗局说:占堆是大学问者!

占堆请我到房间里喝酥油茶,房间还是那个样子,时间在这里几乎是停止的,喝了口酥油茶,有点儿淡。
“你来做什么?”占堆问我。
“妹妹病了,为她祈福。”
“妹妹病与不病,你以后都可以来找我。”
我拿出女儿的平安扣对占堆说:请您再次赐福我的女儿可以吗?
占堆接过后,开始念经。
突然,我有点想哭的意思,我把自己给忘了。

天气从阴霾到哭泣,我心话连老天爷都有喜怒哀乐的时候,何况区区一个凡人。转念一想,忘我是人生至高境界,哭个P。
临出来时,占堆站在房子当中念叨:我要送你点什么好呢?
随后他从书架上拿了一张佛像的照片递给我。
“你以后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要客气。”
我表示了感谢。
转了三圈儿白塔,开车返回了拉萨城,我没有再去假设自己是从北京一路赶来,没再去体会将进拉萨城时的心情........

我曾经答应过不再一个人去旅行,今天,我收回这个承诺,不为别的,为了我仅剩的百分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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