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是我最想去的一座城市。

按理说在城市长大的人，城市是没有丝毫吸引力的，除了便捷。可我偏偏就是喜欢去，喜欢在这座城里晃悠。如果没什么大事，可以晃悠很久。

我问过几个常去西藏的人，他们并不喜欢拉萨，认为拉萨过于浮华和内地的大城市差别不大。也问过几个常驻拉萨的朋友，他们都盼着离开的那一天。当然，也有喜欢的，比如蓝天。

 

 

 

     不管怎么说拉萨城在旅行者的内心都占有一定的分量，毕竟那里是一个结点，休整也好，补给也好，拉萨城是个可以满足需求的地方。第一次去西藏时，曾把拉萨描述成一本书最中间的夹缝，旅行的过程就是夹缝两侧厚厚的书页，现在我在夹缝中乐此不疲的想念着，这是我没想到的。

 

 

 

 

     只要到了拉萨，都会住在宇拓路，离布宫和大昭寺三，四分钟的路，出胡同口左拐是布宫，右拐是大昭寺。十次有九次都右拐去了八廓街，瞎转。心情灿烂的时候会寻找粉饰下的古痕迹，然后搜索着记忆寻找它的老名字——下密院。

 

 

 

隐藏在大昭寺后面的朗孜夏

     大昭寺是很少进的，印象中只去过2次。小昭寺没去过，而布宫太似天安门也就没了那兴致。扎基寺路过过几次都无缘进去，听说生意人常去是有好处的。本想去色拉寺，车已到了门口因为修路不想步行扭头又回来了。哲蚌寺倒是去过两次，都是普琼带着去的，留下的印象平平淡淡。

 

 

出胡同口右拐.......

 

    凌晨去过大昭寺两次，基本上都是在两三点钟的时候，一次是从酒吧出来路过去看了看，一次就是2011年独行这次。前一次因为人多势众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后一次因是自己一个人，招惹着武警齐刷刷地瞄着我，在他们的注目下不是贼也开始心虚了。

 

                  老客栈原名是康卓，前两年改了个俗名——美隆客栈

 

 

      虽和于霞是多年的老朋友，可很少一起出门，我们的作息时间差了俩小时。她洗漱的时候我已经期盼着午饭了。下午时分，我们会坐在院儿中的藤椅上闲聊一会儿，给她讲讲北京城的变化，慰藉一下她的思乡之情。

 

 

 

  我的老房间，一楼的106，隔壁就是厨房，半夜找吃的比较方便。 

 

 

    客栈的客人换的很快，我稳坐泰山地看着这些匆忙的人来了走，走了来。很少和他们说话，即使坐在我的边上，也低着头捣鼓自己的东西。除非是于霞“郑重”介绍，才会客套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如遇到于霞出门办事，她会把客栈临时托付给我照看一会儿，她的两只猫就顺理成章地跳到我的腿上打起了猫呼噜。有客人进来询问是否有房或价格时，我就喊：八珍，还有房吗？标间多少钱？有一个客人曾问过我：你不是店老板啊？那你坐这儿干嘛！我说：听说过甩手掌柜的这事儿吗！

 

 

 

 

处于无聊中的我和于霞......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闲话。

 

     也有无聊的时候，接了几桶水在后院擦车，用了整整一袋棉签擦拭车缝里的灰尘。我的勤快与认真并没有换来满足感，刚回院里，下雨了！于霞捧着各种补品冲泡的水坐在藤椅上哈哈大笑：让你好好看店不看非去干苦力活儿！我把桶往地上一仍：再说，掐死你！

 

 

 

 

一天大部分时间我就坐在这里，一杯茶，一台电脑，一盒烟.....不太说话。

 

 

     客栈后面是军队大院，当兵的时常到客栈院子里喝茶聊天，彼此混个脸熟。每次来时如遇到还打个招呼：你又上来了？我则问：还没复员啊？大家哈哈一乐没有更多的寒暄。

 

    于霞曾对我说：你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有劲吗？你这德行的连艳遇都得躲着你！

    我说：我要是有艳遇了谁陪你吃饭啊。

 

 

 

在拉萨服役二十年的陈医生，每次来都缠着他讲故事，于霞则在一边织毛衣。

 

 

      在伙食上我得看于霞的“脸色”，把她哄高兴了，饭菜的味道就可称为上乘！有时也恨自己没本事做饭，馆子又吃腻了，所以总缠着她给做点好吃的。南京的陆大爷倒是有一手，吃过他老人家亲自下厨的饭菜，好吃就是上菜太慢。

     人够数也有到外面胡吃海塞的时候，少。还是比较钟情于太阳岛上的羊肉串，和梅子他们吃过，一桌子的铁签儿嘣儿有成就感和饱腹感。

 

 

 

 

                                  带臭臭出门搓顿好的。

 

 

 

 

                        八廓街胡同里的某个小咖啡馆，老板是北京人。

 

 

    酒吧去过一次，和风马飞扬的那帮小孩们。酒吧主唱是个90后的小女孩儿，似乎她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爱情歌曲唱的很绵柔。说老实话，我感到很尴尬，也许是年龄的关系，面对这群不知该叫我姐姐还是阿姨的大孩子们，我也糊涂地不知道是否该呆在这个不尴不尬的地方。对于女人来说，三十以里去酒吧还算妥当，三十以外再去就会架在“姐姐和阿姨”之间的悬梁上，有种刺骨般的不自在。

    要不是这帮孩子一口一个姐姐我是不会进这种地方的，不知所云和看不懂总让人有些沮丧。

 

 

 

 

 

    玛吉阿米是我最厌恶的地方，可还是去过几次，去的原因是网络出了问题到那里找信号去了。玛吉阿米总让我想起丽江古城，它们就像盖了块塑料布的一盆黄豆芽儿，每根豆芽儿菜都在里面蠢蠢欲动，想掩饰各自的心机，可又一目了然。

 

 

 

      现在的拉萨城有很多高档的西餐厅和各种奢华娱乐场所，步入其中不出十分钟就会忘记身在何处，这样也好，不怎么想家了。只有等到结账的时候，你才会回到现实中：TMD，拉萨的消费一点不比北京便宜！

      如果你再去药王山下的农贸市场转转就迫切地想知道菜篮子工程什么时候可以到达拉萨。以前的西藏人是不吃蔬菜的，他们把吃菜的汉人称为“草食动物”，现在他们的食谱基本上和我们一样了，大量的青菜和瓜果“从天而降”，用他们锋利如刀的牙齿切割着。

     北京人把馋酒的人称为“酒腻子”，西藏人喝酒不能用馋和腻来形容，他们对不喝酒的人多少有些看不起：不喝酒还算是个人吗？西藏人喝酒论“件儿”，一件儿不是12瓶就是24瓶，忘记了。一上桌就是一人一件儿起步，还不分男女。但女人的酒量一点不比男人低，“斗酒”结束后男人趴下的居多。如果你是刚飞到拉萨，当晚最好别和拉萨友人共餐，他们绝对会端着酒杯对你说：高反？正好，喝酒治高反，喝！我见过流畅到的当晚喝酒，喝到最后小脸煞白，我问：你没事吧？他咧着嘴美滋滋地说：没事，没事。到了第二天不见他人影儿，差点报警。

 

     讲一个有意思的事，我的一位藏族朋友的母亲每天都要和几位老姐妹去转布达拉，夏天的时候，遇到小店铺就停下来买瓶啤酒喝，等转完了也喝的差不多了，各自回家倒在床上笑呵呵地说：“喝醉了......”可第二天接着转接着喝。藏族朋友对我说：我妈喝醉时特可爱，看谁都好，所以我们也不阻拦她。

 

 

 

 

 

 

 

 

 

      拉萨城不大，还没京城一个区大。从城这头到那头，不堵车的话也就十几分钟。这里除了没地铁，什么交通工具都有。大街上看得最多的是霸道，然后是各种越野车，最近几年又出现了坦途和猛禽。拉萨的交通还算方便，但也会堵车。于霞说：五年前我站在帕绷喀看拉萨城特别清楚，近几年再看和北京城一样了灰蒙蒙的，污染太厉害了。她指着路口倒塌的老房子说：看见没，又要拓宽马路，老房子都拆的差不多了。

 

 

      拉萨城里跑的车一半是藏A，一半是我这样的外地牌照。到拉萨后轻易不会动车，非动不可的时候，遇到堵车也不敢抱怨。倒是发过两次脾气，拉萨人开车有点懒散，不急不慌的在你前面嘎悠，惹得你在后面干着急。我们习惯了在路上抢时间，习惯了快节奏，到了这里慢节奏是煎熬。不过，有一点我没想明白，出了拉萨城跑的最疯狂的都是藏牌照的！我的那两次脾气都是因为这个发作的：你们超我的劲头哪去了？！

 

 

 

 

 

 

       从藏区转回来的人，3600米的海拔不在话下。但也不愿意走的太远，到大昭寺的距离刚刚好。去那里没有什么目的性，有时连相机都懒得拿。转悠累了也会在墙根底下蹲会儿看看人，奇怪的是去了无数次大昭寺却没有一个游人跟我搭讪，我有一个朋友第一次去就呼朋唤友地回来了，还弄了个小团队跑了趟墨脱。客栈的一位客人曾在大昭寺看到我，回来对我说：你和藏族人是同类，看你的人和看他们的人一样多。我问：是我有什么不妥吗？他说：不是，是你的色彩和他们一样都太绚烂。后来，索性改穿藏服去溜达，更没人搭理了。

      

 

 

 

 

         （图片注释：这位外国老太太把瓜子皮吐地上，看不过去，上前问：你把瓜子壳吐你家地板上吗？老太太一耸肩走了！）

 

 

       拉萨驴友的标志性服装基本上是冲锋衣裤，高档户外鞋，脖子上或脸上套着魔术围巾，相机不是佳能就是尼康。成团而来的拉萨游客和在其他城市所见的差不多，穿什么的都有，不过帽子是统一的，喜扎堆儿，用DV。如长时间混迹于藏区，看到他们时会有亲切感。

 

            小梅在冈仁波齐宿营地问过我：您老有冲锋裤吗？

            我说：没有。

            小梅说：转山不穿冲锋裤，腿一会就打湿了，有垃圾袋吗？

            我说：这个有。

            幸运的是，转山那天积雪不深，裤腿一点没湿，就更没有买冲锋裤的念头了。

 

            藏漂的服饰比较有特色，也许是受西藏服饰和色彩的感染，介于汉藏之间的搭配让人赏心悦目。见过几个打扮“出彩儿”的藏漂女孩儿，品味不低。

 

 

 

 

 

                              西藏的色彩泼辣而大胆，情有独钟。

 

 

 

 

     前几天和梅子在MaanCoffee喝下午茶，说起了我们在西藏的相遇，我说：其实，玩西藏的圈子很小，弄不好大家彼此都认识。小梅对她的朋友说：我和火车在冈仁波齐认识后彼此没留电话，后来阴差阳错地在拉萨联系上了。她翻出手机里的照片说：我常到她住的客栈找她混.....她的朋友接过手机看了一眼说：这不是康卓吗？于老板可好？

       后来，我才知道小梅的朋友09年因工作原因（卖坦途）在于霞那住了一年。09年我也在那住过10天，但没见到过他，没想到2年后在北京见到了。

      在我准备离开咖啡馆时，小梅的另一个女友赶了过来，一见这位对朋友第一句就是：我见过你，在额济纳....

      惊了！缓过神儿后我问：认识小罗吗？

 

 

 

 

     再回到住上，拉萨新盖了一座五星级的酒店，喜来登。酒店原址是老拉萨市政府，每个房间都能看到布宫的金顶。住过两晚，爽透了。于霞因我离开她撇过嘴，本想从喜来登直接开车返程，无奈保温杯落在客栈，她一见我就嚷嚷：有本事别回来啊！我说：少来，给我杯子。于霞一甩头：自己找！再来拉萨时，于霞说：没房，住喜来登去！

 

     当然我还是住在客栈，于霞帮我买了藏红花和治胃病的藏药。先说那藏红花，回北京后每天拿两三根儿冲茶，天天跟打了鸡血似地没有困意，实在熬不过去了给于霞打电话，她在电话里说：你傻啊？谁让你泡茶喝了？泡枸杞喝或做鸡蛋羹放两根儿。泡完吃完倒是睡着了，可大梦连篇，还是惊心动魄的那种，歇了！再说那藏药，于霞特意嘱咐了不下五遍：每天凌晨5点砸碎温水冲服，连续7天，然后每7天吃一次，连续吃7个礼拜，然后每月吃一次，连续吃7个月，然后是......第一天闹表响了，糊里糊涂地给关了，等睡醒才想起为什么闹表会响；第二天，闹表又响了，起了，拿着药半坐着睡着了；第三天，闹表又又响了，拿冷水生吞了药丸儿，七天过后，睡眠严重不足，停药！第八天，闹表没响，可人醒了.......

 

 

     原计划在拉萨休整3天，然后返回北京，可我却呆了整整10天，天天都冲着于霞喊：谁明天不走谁是王八蛋！后来于霞一听我说这话就说：别冲我喊！冲王八蛋喊去！我一搓火：就做王八蛋了，怎么着吧？于霞说：不怎么着，您乐意就成！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这个繁华的拉萨城，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赖着不走.......

 

 

 

 

          在一二百年前，圣城拉萨拒绝外国人进入，多少欧洲人把能进入拉萨视为一种荣耀，争夺着“第一位进入拉萨的欧洲人”的名号，达维奈尔被描述成“第一位进入拉萨的欧洲女人”，这个名号让她的一生都充满的传奇的色彩。现如今，拉萨人已张开双臂欢迎这些人的到来，而且是越多越好.......

          其实，我没什么资格写拉萨城，只是想念罢了，我总是记不住梦是彩色的还是黑白的。

 

 

后记：

• 《旅行的承诺》写了快一年了，太不应该了；
• 那天无意中看到此专辑居然写了74篇，大吃一惊；
• 本来哲蚌寺和拉萨应该在结束篇之前的，为了兑现年前收场的诺言，愣是给挤到了结束篇之外。不管咋说，只要是按计划完成一件事还是很快乐的；
• 阿尔金之后的甘南还是要写的，毕竟发生了一些故事，这些故事中的人物是很多朋友熟识和挂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