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脑子里有一个出口,这个出口是我溜出去干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的通道。
当我光着脚和三个孩子漫步托林寺时,一个游人问我:为什么光脚?不疼吗?
我说:你把鞋脱下来,像我一样,试试。
也许你也会问:脏不脏?
我都这么干了,脏不脏还重要吗?
我光脚逛寺庙是我想光脚,没什么特殊意义,所以也别学我,没啥意思。
那个游人很明智,没照我说的去做。我觉得这样很好。
我玩儿我的,你玩儿你的,雷同是“不可喜”的。

没有想象力的生活就像打了把黑伞,遮住了光遮住了视线遮住了魂飞魄散的经历!
三个孩子蹦跳着围着我逛遍了托林寺。我喜欢和藏区的孩子玩,不是我有多少爱心,实在是跟他们玩的时候总让我感到新奇。我想他们也愿意跟我玩,他们能感觉到我身上的共性,我变得和他们一样小一样的贪玩,他们不在乎年龄和地域只在乎跟他们玩的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更喜欢光着脚在寺庙撒欢儿的“野孩子”,未必喜欢给他们糖果的阿姨。

他们常常忘记脚下,把我的脚面踩满了花纹鞋印。有时我会突然抱着脚坐在地上“痛苦万分”,偷眼看他们惊慌失措凑过来时的表情,然后大叫一声,把他们吓的“四处逃窜”,自己则坐在地上笑个不停。
后来,这招不管用了,真踩疼了也就忍了。

在那些精美绝伦的壁画前问他们:喜欢画画吗?
他们说:喜欢。
我问:喜欢画壁画上的画儿吗?
他们说:不喜欢,画不像,我们喜欢乱画。
这让我想起Apple毫无章法的“乱画”,配色用色的胆量赛过张飞,构图组图的夸张赛过芙蓉。欣赏她的画不亚于欣赏伟大的毕加索和梵高。而且她的画总能给我某种生活的启示:不羁和自由。在某种程度上讲,Apple的乱画改变了我看事物的角度和审美观,甚至主导了我服饰的配色,也许还影响了我的摄影视觉。
所以,我拒绝Apple进入“科班工厂”。用不了多久,你给她10个脑袋200个胆量也画不出先前的画了,从此你的家里和张三的家里挂着相同的画儿,像从复印件里出来的“作品”,你的欣赏水品只能局限在:张三的太阳没你画的圆!

孩子们仰着头和我说话,告诉我哪儿有鸟窝,哪儿有玛尼石,哪儿有巨大的转经筒.....而我总是略显夸张的表示惊奇,这让他们感到很满意。在这个古老的寺庙中我们开心的没有任何羁绊,也没有陌生和羞怯,互相推搡着开着玩笑。
被孩子围绕的感觉上篇博文提到过——鹤立鸡群。我对这句成语记得最牢,这源于小时候的一个“遭遇”:
小学3年级的班主任潘美丽同志当着全班的同学的面让我站起来说:你!鹤立鸡群!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在作文《长大了,我想成为....》中说自己想当世界之王!我识字儿比较早懂什么是鹤立鸡群,对坐在下面的同学们说:“潘老师的意思是说你们是群鸡,我是只鹤!”结果我被哄出教室在教导处站了一上午,从此我再也没叫过潘美丽一声老师!却牢牢的记住了:我!鹤立鸡群!
后来我果真朝着“仙鹤”的模样发展,脖子细长,清瘦!看来潘美丽老师还是有预见性的。
几周前,在央视看到一部关于安多地区的记录片,恰巧在播一个藏族小学生接受采访:
记者问:你长大了想干什么?(几十年都问不烦的问题)
小学生说:当科学家。(几十年的统一标准答案)
记者问:为什么要当科学家啊?(最TM白痴的问法)
小学生说:我觉得当科学家有意思.....
镜头断了!我想这孩子是把有意义和有意思搞差了。
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不想当科学家错在哪儿了?

除了藏汉混血的亮亮外,那两个男孩都是藏族人,穿蓝白衣服的孩子叫嘉措,红白衣服的孩子名忘记了。他们都喜欢捣鼓我的相机,索性把相机交给他们。
当他们把相机对准我的时候,我就大声的问:有我吗?
拿相机的孩子就大声回答:有。
然后按下遥控器快门,再问:听到声音了吗?
他们就大喊:听到!
他们轮流玩这个游戏:有我吗?有!听到声音吗?听到!
有一次我喊:有你吗?
有!没有没有没有.....
全乱了!哈哈哈,我们喜欢这么玩!

我的鞋开始是自己拎着,看完壁画忘记拿了,两个孩子跑回去找,再回来时一人手里挥舞着一只马丁靴,我下意识地拿相机,可背相机的嘉措早已飞奔去迎接了。
当我们四个再次聚拢时,他们强烈建议把我的鞋甩车上,他们用的是“甩”。
我问:你们是不是常常甩鼻涕?
他们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在你们这么高的时候也常甩鼻涕。
他们问:现在还甩吗?
我说:不敢甩了,我太高了离地面太远了,怕甩在腿上。
他们乐的前仰后合的,我说:走!甩我的鞋子去。

不笑,我觉得可惜。不开怀大笑,我觉得过意不去!
完全的理性就是完全的扭曲!不知道有多少人听过这句话。我把鞋甩到车上意味着我必须赤脚踏遍托林寺的土地,理性告诉我脚会受伤肚子会疼,可感性告诉我——我正“诗意”地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理性战胜感性不是绝对的“胜利”,也许是一种胜利的失败。
有时,感性占了上风的时候,我发现我笑的最开心!

我问孩子们:这个房前的楼梯为什么这么窄?
孩子们说:不让魔鬼进来,魔鬼很大很高。
我朝那个房门走去,然后回过头问:万一魔鬼像我一样瘦呢?
孩子们笑着摇头:不可能。瘦魔鬼就是好魔鬼了,他不吃人不吃牛才会是瘦的。
我说:我是好魔鬼。
他们说:你是好人。
哈哈,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们又“上当”了。

我被孩子们拉扯到最大的转经筒前,他们要求我转三圈儿。一个老人看见我,摆着手让我跟上她。她把经筒转的飞快,我的手无法靠近,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拿相机的嘉措胡乱按着快门,亮亮他们在一旁助威:加油,加油!

我很“狼狈”,跟不上莫拉的脚步,也跟不上莫拉的经筒,还忘记了念经文。
“够三圈儿了,快出来!”亮亮喊我。
我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像头转磨的驴?莫拉呢?出了经房没看见踪影。
“就转三圈儿,我们带你去转别的经筒。”
我问:干嘛总带我转经筒?
嘉措说:对你身体好。
我说:我身体很好。
他说:对你将来的身体好!走吧!

我又看到了翻飞的“睫毛”在舞动,停下来看了会儿。
四年前我很“矫情”地站在这儿,马靴长裙,为什么会这样?
不是我想不明白,是怕想明白了伤了我的自尊心。

2007年
那时的我绝不会想到四年后会甩了鞋子成为“赤脚大仙”的野蛮人。
现在的我也绝想不出四年前以古老当衬景玩另类有多大意义。
真正的爱是卑微的。
“走吧,我们转一圈儿。”我招呼着孩子们。
我们像抢玩具一样跑向经筒的尾端,推搡着排成了一队,光脚还能抢个第二!
对于藏区的孩子经筒没准就是个玩具!
我喊了句:预备!开始!
我们列队向前,每转一个经筒我们就念一句六字真言,声儿挺大就是不齐。
排在我后面的不知名孩子走的有点“跳跃”,是怕再踩到我的脚!

我喜欢大气的看世界,缜密的想细节,这可能是我的人生观吧。

出来吧,我的小伙伴儿们!你们理所应当的绚丽多彩!

今天我们一起玩的很开心对吗?你们把我的鞋甩进车里砸翻了我的薯条桶,害的我没的吃。
你们临走的时候问我什么时候还来托林寺,我说:不知道。你们有点失望,但我不能空许诺言,因为你们会认真的等。

我也许还会回来.....
我对他们说:我会把今天一起玩的事情写出来。
他们问:日记吗?
我说:差不多吧,网络日记。
他们说:我们知道,电脑是吧?
我说:对!很多人可以通过电脑看到我写的日记和拍的照片。
他们问:很多人能看到我们的样子对吗?
我说:是的。
他们问:我们怎么能看到?
我说:等你们长大了,去电脑里找一个名字:听火车的宝贝。你就能看到自己了。
他们问:听火车的宝贝是什么?
我说:一个人,一个会等你们来找她的人,记住这个名字。
他们说:记住了!

托林寺,我却这样记住了你。

有我吗?
有!
听到声音吗?
听到!
有我吗?
没有!
听到声音吗?
听到!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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