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一场大雨宣告着春天的突然来袭,早晨的空气里依然弥漫着雨露特有的清新味道,梧桐树上的嫩芽在城市喧闹的车水马龙中静轻轻的的冒了出来。那个最冷的冬天终于结束了,太阳在云朵中悄悄的探出了脑袋,然后慷慨的把温暖献给顽强挺过严冬的人们。
我常常窝在被子里肆无忌惮的想你,幻想着一切有关我们春天来临的场景。我们的相识是那么的平常,却在第一声问候结束时便泛起了我心中的涟漪。那张桌子,那把椅子,那间教室,那个校园,还有那天和煦的春风和明媚的阳光,这些色彩游离的画面见证了我爱情的开始,像古老的壁画一样漫漶在岁月的抚摩之中。那么容易的开始,却不是那么容易的结束。
我享受和挥霍着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执着的聆听着你的每一句话语,用心记下每一件有趣的事情,然后回到被窝里细细的品味和欣赏,带着一丝微笑和无尽的美好想象入梦,却从不肯让你看出我眼里的喜欢。不说爱你是我爱你的方式,我只是想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你,看你踢球,看你在课堂上打瞌睡,看你嘲笑我的表情。在那年轻得危机重重的日子里,我多少次的犹豫,多少次的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了一种看似无所谓的关怀。我害怕因为说爱你而失去你,害怕我的真心换来你的冷漠,害怕春天一过,冬天就会马不停蹄的赶来。
冬天到来的时候,我还没有来得及对春天说一句再见,你就潇洒的离开了。我以为我也会很潇洒,可是我没有。你的洒脱打碎了我在被窝里的仅有的一点点幻想,我被迫去接受我原本接受不了的现实。就算是冬天,你的眼里看到的也是茫茫白雪里映射出的别样景致,而我,却觉得冬天依旧寒冷,下不下雪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心中的冬天无法随着季节周而复始的更替,如同南极的冰盖和高原的雪山一样,终年积雪不化。偶尔你的一句平淡的关怀就像是阳光瞬间穿透了乌云,让我感到短暂的温暖和愉悦,随后依旧阴云不散。
我总是在问自己,这样的冬天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轻易的爱了,就无法轻易的忘记,是不是有些泥潭,陷下去了就再也爬不出来了?
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我的生日,日落后的小雨浸湿了整座城市,车灯里的细细雨丝仿佛优雅的精灵在四处飞舞,我们躲在一把伞下缓缓的从学校移动到车站。我已完全听不到雨滴、人群和汽车的熙熙攘攘,耳边回响的全是你轻微的调侃。老天只给了我五分钟,我只顾着享受你的声线却忘了自己多少次欲言又止的“言”。我知道再怎么悲壮的结局善良的你都不会让它在我生日的当天发生,或许,那是我人生最好的机会,可惜,我还是错过了。幸福的小路是不是永远只有五分钟?我想赖着不走,但你举着伞一步不停的向车站靠近。我知道你想赶快摆脱这场泥泞的雨,回到安静舒适的家里,而我只能紧紧的依偎在你的伞下,脚步不能拖沓,因为晚一步,再美的雨也会淋湿我不切实际的生日愿望。
在那以后,每一个生日都像是对我当初胆小怯弱的嘲讽,美丽的过往在我心里疼如刀割。从电话到短信再到没有短信,祝福也开始在时间的冲刷下慢慢淡去,直到洗净铅华。而我还依然窝在被窝里等待着手机的突然一震,从一个午夜十二点到另一个午夜十二点,震了很多次,却没有震出你的名字。我好像还是不可避免的要从你的记忆里抹去,我知道不会被全部抹去,就像一本旧挂历,还是会挂着,但有我的那一页已经翻过了,只是很难再翻回来。
然而,这并不表示我们就这么断了,起码,还有大大小小同学聚会能让我一次又一次满怀着期待见到你。我们不是恋人,不是朋友,只是见面连说话都一身不自在的同学。我是不是应该感谢还有同学这个词汇来维系着我们之间仅有的一点点关系?你或许还和以前一样有意无意的回避着我关注的目光,我知道你是不想面对我,亦不想伤害我,但你不知道,我是那么的敏感细腻,伤害的事,你早就在不经意的时候对我做过了。现实的残酷早已战胜了被窝里的守望,我挣扎过,还是不得已的接受了你的冷漠,其实只有冷漠,那些我臆想出来的温暖最终会走向幻灭。只是,这段路,走的太长太长。
你是不是想对我说,把过去都忘了吧!我也不止一次的这么想过,想在记忆里划一个大大的叉,却怎么也舍不得下手。后来我才发现,如果忘了你,那么我的记忆里还剩下什么?岂不是一片空空如也么?你带走的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了,难道连一点点残存的往事都不肯留给我吗?即便不是为了你,我也想为自己生命中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原始感觉留下一些青春的纪念。
直到现在,我依然还是窝在被窝里幻想着等待着哪一天幸福的泅渡,无论外面的天空是艳阳高照还是寒风刺骨,只有被窝才是我最安全最舒适的港湾。我还是无法鼓起勇气向你去追寻一个最终极的答案,总是害怕那个可能发生的虽然我已打算去承受的最坏的结果。在你面前,我仿佛永远只有胆怯和懦弱,这种感觉惶惶不可终日。
我还是和过去一样单纯而幼稚,在爱情面前,我依然执着的只忠于自己最原始的冲动。我爱了,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想起过去,我只是觉得鼻子一阵发酸,但却有些欲哭无泪。十六岁时绵柔细腻的心情一直纠结到如今,发现唯一不变的,还是自己依然喜欢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一边聆听着窗外的细雨,一边固执的想象着能牵着你的手走下去,不是只有五分钟,而是一直一直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