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加索的另一面

彭广军

20世纪初，西班牙马德里圣费尔纳多皇家学院，一个需要靠叔叔萨尔瓦资助才得以求学的孩子忽然喜欢逃课了，因为他开始迷恋普拉多美术馆。在那里，他享受着艺术的盛宴。渐渐地，他越发着了魔，干脆跑到大街上写生，马德里大街小巷成了他的学校。叔叔知道他逃学的事情后很失望，中断了对他的接济。

流行的猩红热疫情迫使他回到了家乡巴赛罗那，当美术教师的父亲唐霍塞既失望又生气，对他甚是冷淡；母亲洛佩斯却拍着他的肩膀说：“孩子，妈妈相信你。要是你参军，准能当将军；要是你当教士，就能做教皇。”

那孩子被母亲的话深深感动，重新鼓起了振作的勇气。从那天起，他把自己所有作品的署名正式改为母亲的姓——毕加索。

他就是后来成为世界绘画史上如雷贯耳的大师中的大师，艺术成就辉煌之至。他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活着亲眼看到自己作品被收藏进卢浮宫的画家，在1999年12月法国报纸进行的一次民意调查中，他以40％的高票当选为20世纪最伟大的十个画家之首……

毫无疑问，我们一直以为毕加索是个令人景仰的艺术大师。可令人景仰或鄙视，有时候真像硬币两面。

话说1911年8月，《蒙娜丽莎》在罗浮宫失窃，小偷皮耶雷为了出风头，带着一件从卢浮宫偷出来的雕塑到报社，尽情嘲笑了一番卢浮宫保卫的低能，并声称知道失窃的《蒙娜丽莎》的下落。报纸登出消息，毕加索的好友、著名诗人阿波利奈尔吓了一跳，因为他与毕加索曾在小偷皮耶雷手上买过从卢浮宫偷出来的雕塑。阿波利奈尔找毕加索商量，两人抬着雕塑准备扔进塞纳河里，心想没有物证，即便皮耶雷招供出来，也可以死不认账。由于塞纳河边人太多，他们没有机会将赃物扔下河，只得又抬回家里。次日，由阿波利奈尔出面将几件雕塑交给一家报社，可报社拿到雕塑后立刻食言，阿波利奈尔旋被警方拘捕。警方为了缓和追查名画失窃的压力，正想找个替死鬼呢，就说阿波利奈尔是一个国际文物盗窃集团骨干，《蒙娜丽莎》窃案就是这个团伙做的。阿波利奈尔赶紧说雕塑是买的，并有毕加索作证。警方找到毕加索，他却极力否认，声称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阿波利奈尔。

阿波利奈尔失望地大哭起来，毕加索也放声大哭，似乎自己也受到了天大的冤枉。后来真正的盗窃者被抓获，阿波利奈尔才洗清冤情获释，不过此后他绝口不提毕加索，并参加了一战，受伤后去世了。毕加索同样再也不提过阿波利奈尔了，也没有说过半句道歉的话，只是十年后为阿波利奈尔写了一块墓碑。

在此事儿上，毕加索所作所为很令“大师”称号蒙羞，尽管现在许多“大师”已经接近了贬义词。

尊崇毕加索为艺术大师，世人大约不会有太多反对意见，因为毕加索有所成就的确不是浪得虚名。然而问题也出在这儿，在世人心里，“大师”必须是光明磊落、没有瑕疵的人物，而毕加索对待朋友阿波利奈尔近乎落井下石，十分不厚道，说是人品有亏也不为过，至少我本人就因此对他很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