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信和威风

彭广军

从诸多影视文字资料中得知，周恩来总理一向温文尔雅，和蔼可亲，忍辱负重，鞠躬尽瘁。近读周总理秘书何树英的回忆文章，得知总理也有“严厉”的一面。文章说当时国务院副总理及各部委办负责人，都有些“怕”总理，同对其他领袖人物相相比，他们甚至是“最怕周总理”。

周总理对工作十分严格认真，一些部长怕跟他汇报工作，因为总理记忆力惊人，汇报人拿着材料念都不如他脑子记得准确。

某次周总理在贵阳对当地负责干部作即兴讲话，有关人员根据记录整理写出一篇文章，经总理审阅批准后发往北京。吃过晚饭，总理说稿子还要修改一下。当地负责人急了，因为没留底稿。总理说：“不要紧，你们记录，我来默诵。”总理先背诵一遍原稿，再说出需要改动的几处文字。当地干部将信将疑地拿着这份口述稿和改动文字，打电话与北京对照，竟然一字不差。

有些部长汇报时很怕总理问数字、问细节，就带着有关司局长、处长参会。总理当场就沉下了脸：“这是做什么？搞祖孙三代同堂？胡闹台！”见到部长带助手坐身后，总理也会严肃批评：“汇报工作还要问二排议员，这是不允许的！”

某部长汇报一个指标数字时，周恩来眉头一皱，没好气地说：“不对！看清了再念。”部长脸红了，眯细眼又看着念了一遍。

“不对!”周恩来不满之情溢于形色，点了这位部长的名。点了名就得站起来，然后总理随口说出了数字。

部长们汇报时被周总理“罚站”的事情不少。“对于自己主管的工作，离了材料就说不清，这是不允许的!”总理要求：凡是向党中央、国务院送文件，不能只以盖章为准，要有部负责人、各委办直属局负责人签字才能送。这样，以后我在文件上发现问题，部长签字我找你部长，副部长签字我找你副部长。你签了字，问你情况答不上来，那就是官僚主义胡闹台，就必须作检讨……”

那一代高级领导，大多是为新中国作出很大贡献的老一辈革命家，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经历过各种复杂形势的千锤百炼，个顶个的都是时代精英，是人中翘楚。周总理对他们要求如此严格，完全是对党和人民的事业高度负责。总理严格要求下级，更加严格要求自己。日理万机的他竟然能够随口纠正下属汇报材料中的错讹，这需要耗费多少心血？工作的严格要求，不仅没有让下级产生隔阂，反而对总理更加尊敬，更加爱戴。从这个意义生来说，周总理给领导干部划了样子，做了表率。

咱小人物也会见到许多领导，虽然职级跟周总理没法比，但令人“惧怕”的还真不少。或不分青红皂白逮到下属一通臭骂，那模样就像泼皮骂街。或眦睚必报，下属只要得罪、违拗过他，必定记恨一辈子，瞅准时机就将早就准备好的“小鞋”套在你脚上。

单纯让人惧怕领导不是好领导，但现中确有领导得知被别人惧怕而沾沾自喜，显得特有成就感，暗地里还觉得自己很有威信，很有魄力。其实这是对权力的误读，混淆了威信和威风关系。

领导的威信是在实际工作中产生的，润物细无声才是最高境界。领导端品行端正、学识渊博、公道正派，表里如一的为人工作方式，让人倍觉亲切敬畏，也让人心里踏实坦然、顺气服气。威风则是权力显性、浅薄的外化表露。夹带私心，乖张暴戾、发狠赌横，均会显得十分“威风”，但这种威风恰似街头横着膀子走路的泼皮无赖，他们有时候也很“威风”。如领导也这么个“威风”法，肯定该被唾弃。

遇见有威信的领导，让人觉得可亲可敬，如沐和煦春风。耍威风的领导，见之让人惧怕，恍若寒风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