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想起父亲,记得十几年前的一个冬天,我从武汉回家,当时坐的夜班车,晚上九点出发,凌晨两点多,到离家五六公里远的一个偏僻的小街上,我下车准备步行回家,因为班车只通到那里。下车的时候,漆黑一片,小街早已没有一盏灯火,我用手机照亮,满天雪花在呼呼的北风里飞舞,冷气逼人,我冷的发抖,站在路边一个屋檐下躲雪。
回家要经过好几条偏僻的乡间小路,现在,我看不见路面,到处漆黑一片,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我有些无助和焦急。幸运的是,我的手机还有电,于是,我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来接我。父亲问我在什么地方?我说不出来,只知道在街边的一个屋檐下。电话里,我听见父亲开门咣咣当当的声音,还有自行车的声音。听到父亲的声音,我心里才稍微好了一点。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我看见远处有一个亮点,越来越近,这时,我听见父亲喊我,心里这才踏实了,还没应声,父亲径直向我这边走来,我赶紧答应着,只见父亲拿着手电筒,推着一个自行车,车子上还有一件大衣。一见面,我还没问父亲,父亲就说,我猜你可能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我干活时路过很多趟了,有印象。父亲一边说,一边把大衣披在我的身上,然后把我的行李放在了自行车上。父亲问我,还冷吗?我说,不冷了。
父亲来接我,有手电筒照亮,我们才能看见回家的路,呼呼的北风和漫天的雪花也让我此时也感觉不到寒冷了。其实,说起来能看见路面,也只是能看见满天的雪花飞舞,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有父亲在,我们不会走错。
一路上,在并不宽阔的乡间小路上,偶尔路过一两个村庄,父亲问我最多的话就是,还冷不冷?我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我和父亲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那一个漆黑寒冷的夜晚,让我印象深刻,经过这么多年,我还一直没忘,我的脑海里常常闪现那满天的雪花……
如今,我也做了父亲,才深切感受到父亲的艰辛和不易,从孩子生下来的那天,我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写作赚钱,从孩子嗷嗷待哺到现在小学三年级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陪伴在孩子身边,一刻也没有离开。在孩子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时候,我给他怀抱;在孩子哭的时候,无助的时候,我给他肩膀和温暖;在孩子玩的时候,高兴的时候,我跟他一起做游戏,一起大笑;在孩子上学的路上,各种车子乱窜,我牵着他的手一起过马路;在遇到流浪狗的时候,我紧紧地挡在孩子的身边,所有的这些,我只知道,我是一个父亲。
我是父亲,我也有父亲,我常想起父亲,我深爱他们每一个人,我愿意用有生之年,爱护好他们每一个人,我能做到的,就是想他们,爱他们,在行动里,在心里,在生命里。
我好想再下一场大雪,还是那样漆黑的深夜,呼呼的北风,漫天飞雪,再一次和父亲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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