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建构神话到建构自己
(2023-07-08 20:32:11)从建构神话到建构自己
顾老在考辨古史的学术活动中,是有其独到见解的。例如,他认为“时代愈后,传说的古史期愈长。”周代人心目中最古的人是禹。到了春秋孔子时,最古的人是尧,是舜。接下来,到了战国时期,人们心目汇总的古人,就有了更古的黄帝和炎帝。再接下来,到了秦朝,就有了较之黄帝更早更古的三皇。而到了汉朝以后,人们说最早还有盘古。
顾老,按照他对于古史记载的看法,认为有些古史传统说法,必须打破。比方说,他认为,古代的神话中的人物“人化”之极,把古代说成了黄金时节。其中古代的一些观念是春秋以前的人所没有的。所谓“王”,只有贵的意思,并无善的意思。自从战国时的政治家,要依托古王去压服今王,就极力把“王功”与“圣道”合在一起。于是把古王的道德工业夸说成高到极顶,好到极处。他认为,要懂得五帝、三皇的黄金时节,原是战国后的学者造出来,以便给他当时的君王做样子的。
——何启君:《序言》,《中国史学入门——顾颉刚讲史录》,中国青年出版社,1983年,第3页。
历史,有很多用途。它不仅仅是结绳记事,不仅仅是以史为鉴,不仅仅是“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它还有托古干这干那,还有借古干啥干啥,当然还有告诉孩子们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知兴替……
老李头曾经说,“闲话儿”都是你们文人给写出来的,什么神笔马良,什么周扒皮的故事……为了一些目的,日本常修改历史学教科书;为了一些事情,后一个朝代可以写前一个朝代的历史;什么春秋笔法,什么三皇五帝……时间久远,有些我们确实记不得;有些我们确实想忘记……剩下的呢,那首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我们依靠自己建构历史。
我注六经,六经注我。我已经忘记了6岁以前的故事,除了几张照片,剩下都是爹妈的回忆了。但是他们常常建构我小时候的故事,让我觉得小时候就是这样。然后就是依据老年间流传的俗语:“三岁看大”,说从小就是好孩子,寄托他们将来的希望。他们不经常说的就是“少年方仲永”或者“少时聪明,大必了了”。
经济学也是一样。二十年经济学的学习,让我看到自己不懂经济学。乡亲们听说经济学,就问啥行业挣钱;同事听说经济学,就问房子股票涨不涨;教师听说经济学,就是啥模型发文章;学生听说经济学,我猜是雾水或者期末给多少分,能不能评个奖学金;官员听说经济学,可以立哪个项目;商人听经济学,琢磨投资啥挣钱多;先生说经济学,剑桥资本争论个啥……
火药也差不多。一群哥们儿玩炼丹,炸了丹炉,差点儿搞出悟空;五彩斑斓的东西,可以拿来做爆竹吓唬年,做个二踢脚听响儿,搞个烟花自己过节看着玩儿;另一些人拿到了,绑弓箭上放火烧粮草,也烧人;做个二踢脚炸个鱼,也炸人;埋起来做个雷;包起来做手榴弹;后来炮弹、子弹、炸弹、导弹、原子弹……
人类建构了历史(过去),忙活着现在,放眼在未来。不同的人,不同的建构,多样的世界,多样的生活;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