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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次从上海

回正阳老家

在信阳火车站

钱包给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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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借钱回到家中

对家人讲起这件事儿

母亲马上声音哆嗦

眼泪要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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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娘呀

一听说这样的事儿

我就浑身“嗨造”

我就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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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

朦胧胧想起

在我三岁那年

因为超生了妹妹

村干部到家里灌粮食

拉牛、推走自行车

母亲的哭声凄惨

带着绝望式的颤音

像是一只被砖头

砸了脚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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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我过完年

临去上海的前夜

母亲问起我的个人问题

我说这辈子

再也不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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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泪马上流了下来

哽咽着说：

你这孩子

你还想让我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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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一直觉得

在这个中国最传统的农村妇人身上

肯定藏着一处地方

这处地方藏着一颗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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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颗眼泪

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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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干了地旱了

它要流下来

牛死了羊死了

它要流下来

儿子不顺女儿生病了

它要流下来

邻里纠纷被恐吓了

它要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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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干部来访扒房子的人来了

它要流下来

甚至是恶人的一个眼神儿

它也要流下来

因此很多年来

我一直有个心愿

想着某天下定决心

能从母亲的身上

找到这颗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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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我把这颗眼泪抓在手里

把它捏碎

张开手

再把它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