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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9 16:37:23) 气随天地转
——访城围联武汉丰达队教练、领队刘帆四段
□《围棋报》记者钱国柱
近两年，一种新的赛制在棋坛开始流行，成为圈内人士茶余饭后的话题。这个赛制就是城市围棋联赛。
2016年新赛季的城市围棋联赛一共有24支队伍。群雄逐鹿，人才济济，可以预想，比赛过程中定然是悬念迭起，精彩纷呈。
十月长假期间，城围联副秘书长，武汉丰达队的主教练刘帆四段在鄂州出席首届围棋文化节，活动间隙，刘帆四段侃侃而谈，谈围棋，谈人生，听者受益良多。
笔者与刘帆四段同在武汉，相识多年，但因为各自事务繁忙，见面机会并不是特别多，这次相见，他依然是眉清目秀的美男子，只是略微胖了点。两人能围炉煮茗，促膝而谈，实乃人生的幸事与快事。
因为笔者的身份是记者，所以是当然的提问者与听众。
我们的话题首先围绕城围联开始。
城围联的可贵之处
在于围棋市场化
有理念 敢尝试 在运作
问：如何与城围联结缘？
答：机缘巧合。投资商通过朋友介绍，然后请我做武汉丰达队教练、领队。
问：去年武汉队成绩如何？
答：去年成绩不理想。去年每个组别前２名晋级8强。各组第３名和其他组别ＰＫ，最后３场赢一场进８强——去年我们队的实力还可以，但可惜的是临场发挥，队员之间的磨合、配合有些失误。结果最后３场都没有抓住机会。
问：今年武汉队的队员有哪些变化？
答：今年队员变化比较大。原班人马只保留了三位选手。女棋手全部换掉了，现在是李易蓉（笔者注：刘帆的弟子）
、高星、
汪雨博，基本是以参加围甲和围乙的队员为线条。业余的在武汉体院就读的于清泉６段主打，康锐６段因为教学任务忙，到目前还没有合适机会上场“首秀”。职业棋手有陈浩五段、胡然闵四段、王裕子三段、郑宇航二段等，我个人认为我们的实力处于中游，目标是进入８强。但今年的规则有些改变，更加刺激，激烈。去年是各小组前两名直接晋级，今年是４个赛区，６个组前４名进入
１６强，后面 赢一场就可进入１６进８的季后赛。
问：您怎么看待城围联的赛制？
答：我觉得城围联比赛是划时代的赛制。以中国围棋为例，中国围棋经过了以陈祖德为代表的刀耕火种，超越自我的时期，到以聂卫平为标志的擂台赛引发的围棋热时期，再到现在以普及围棋，把围棋作为一种教育手段用于儿童培训的时期。时势造英雄，我觉得现在的时期，围棋需要更多人的来参与，让不会的人也有兴趣参与，围棋要能吸引大众来参与，有更多的关注度，让更所围棋外的人涌进来，大家都可以一起棋乐融融，这样才能制造更多的卖点。在这个形势与迫切需要下，城围联的应运而生前无古人。
作为企业家，华蓝雷总个人能力，魅力都是非常强的。但我个人觉得雷总难能可贵的地方在于，不仅投入资金，还投入精力，投入精英团队，引导围棋走向市场化。这是一个行业先锋，开拓者的行为。一般的企业家都会有社会责任感，比如通过财力主办比赛，或组队参加比赛。但城围联有自己的精英团队，有市场化的运作，这样就给更多的职业棋手，业余棋手实现，创造自身价值的一个机会。如果明年城围联的新三板上市，它就不是围棋产业链一个链条，而是有可能成为产业链一个整合的终端。下围棋人很多，去推广、去经营围棋的人就相对少些，能把很多有能力的人组合在一起推广围棋的团队更少。所以也希望借助围棋报，还有更多支持城围联的媒体平台，让更多的人多了解城围联的意义。当然也包括它的规则，和好玩的地方。
问：那请您具体举例说明它好玩的地方。
答：就拿今年我们主场对昆明龙飞虎来说吧。龙飞虎队的丁伟和黑嘉嘉是该队灵魂，但因为配合有问题，前面已经三连败了，但对我们“开和”了。这场比赛我主要负责讲棋，担任半场教练。陈浩与丁伟对垒，在中盘的时候，丁伟的应对应该是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们队在一个局面有一步净杀，如果退让是劫杀——这个时候暂停很重要。暂停有三分钟，足够把变化算清了。但是我们队，用我的话说就输在一秒钟。我们场下的队员不果断，还在犹豫，正要暂停的时候，悲剧发生了，场上的队员选择了退让，这盘棋也因此遗憾地败北了。不过，这个战例不正说明了这个游戏有趣，好玩，紧张，刺激的地方吗？我觉得这种比赛形式可以让小孩，业余爱好者都能参与，把围棋项目变成团体运动的好处，我觉得对孩子帮助更大，因为个体运动容易偏执，而一盘棋中的团队意识，相互性格磨合的过程，这样不仅益智，对孩子情商也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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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是为了做一个最好的
围棋普及推广工作者
问：您有自己的清风围棋教室，同时担任天元围棋频道摆谱等节目主持人，现在还有城围联的一些赛事活动，对自己这样繁忙的工作状态是怎么看的？
答：我给自己的定位是围棋普及工作者。如果想日子过得惬意点，教教棋就够了。但我的人生目标是——不能做一个最好的棋手，一定要做一个最好的围棋普及推广工作者。
目前我在一些杂志有专栏，和《围棋报》更有多年的合作，在天元围棋频道有节目，我的第一本围棋书《局面理解与判断》也出版了。作为城围联武汉丰达队领队，教练，因为我的想法得到认可，所以还挂了一个城围联副秘书长，但在我看来，这不是什么光环，更多对我的信任，我会把这些转化责任，不遗余力地推广围棋。
事情多，杂，忙，但这就是生活，生活也因此更充实，有意义。当然有时候真的很辛苦，跟打仗一样，但我真的希望自己能为围棋多做点事情，现在年纪大了，成熟一些，但更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我觉得，人生不能留遗憾。
电脑围棋
让我们有机会仰视一下
上帝围棋的水平
问：现在电脑围棋已经击败顶尖棋手，你对围棋是否因此有了新的认识？
答：说实话，在李世石与AlphaGo对战之前，我们本来是想看李世石怎么蹂躏电脑围棋的，但第一盘，AlphaGo没有下出大家认为的正常变化，但仔细分析，它的先托再跳，包括一些出人意料的行棋都很有逻辑性。AlphaGo４比１击败李世石，那一刻，作为职业棋手的我，也有一丝悲哀与难过。但我在北京和外地一些对智能有研究的朋友“安慰”，我，电脑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下围棋，它只是程序的释放而已。
我想，围棋这项智力运动，不仅是技艺的比拼，它毕竟还包容其他，文化，个性，对人生的一些领悟等。围棋不会因为AlphaGo的强大就没落，相反，电脑围棋对很多顶尖高手的进步有帮助。一个好的棋手围棋生涯大约二十年，同时一代一代的提升。但现在有了电脑围棋，提升的速度会更快一点。顶尖棋手在与最好的电脑围棋对战的时候，反过来可以吸收它的营养，我们还真的有希望见识一下，我们曾认为无法估测的上帝围棋，他的水平有多高。电脑围棋可以帮助我们对于围棋未知领域的探索，提升，这是好之又好的事情。
少儿围棋教育
逐步走向规范和专业
前景会更好
问：您从事少儿围棋的普及，教育有二十年了，能回望一个过去，展望一下这个行业未来吗？
答：我个人一直认为，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有其历史规律。少儿围棋培训市场刚开始的时候，当然主流都是为了传播围棋，把围棋作为一种好的教育方式传递给孩子，觉得有责任有义务去推行，但也有一些纯粹只是为了生存的，素质参差不齐。不过经过了二十来年的滚动，新生代的涌现，以及社会稳定的发展，家长素养也越来越好，对围棋的认可度也越来越高。
不过，目前阶段，我们的教育还是以应试教育为主，家长们更重视的是考试，升学。但我个人认为，孩子除了应试教育，还要有机会，在毫无压力的情况下去释放自己的个性，培养自己的爱好。而围棋，就给了孩子这样一个机会。同时，围棋还培养孩子直面竞争，接受挫折，不怕失败的能力。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如果认识围棋，喜欢围棋，并学有所悟，围棋会在孩子内心里产生一个不可缺少的力量，使他们变得更强大。比如学奥数，确实也有很多孩子学，但很多家长让孩子学只是为了加分，上个好学校。围棋只要喜欢上，会是一辈子的爱好，一辈子成长的良师益友。
当然，围棋教育理论的完善，市场的规范，围棋从业人员综合素养的不断提升，需要从中国棋院到市围棋协会上下一起去努力，这个过程任重道远。现在，更多责任转化为民间，所谓大浪淘沙。
现在，上海有很多职业棋手，还有很多业余爱好者，大学毕业后还投身围棋行业，一方面，说明这个行业有回报，有一定经济基础。另一方面，这些从业人员可以把从学校得到的高等教育，与时代吻合的文化知识，结合围棋的专业知识，运用到工作中，这样反过来也促进了围棋市场的繁荣，会得到更多的不同类型的家长、孩子的认可和喜爱。
成人围棋要引导消费
消费要有好的围棋产品
围棋协会会员推广很重要
问：您前面说得很对，有些小孩学围棋到了一定阶段，因为家长面临升学的压力，可能会放弃。所以现在一些有识之士开始重视大学生围棋，以及成人围棋的推广。这样围棋才能走出小众。对于成人围棋推广，您有什么好的建议？
答：成人围棋，就我了解每个地区的发展，推广情况不一。但成人围棋确实是整个围棋行业的中坚力量，主力军 。成人围棋爱好者，一般都是社会上有生存能力的人。他们的参与度对于围棋市场的提升，大众的认可度优戚相关。比如欧美学围棋的成人爱好者，基本是高知人群，社会主流。
成人围棋的发展，在于各地围棋协会的凝聚力。能不能让更多人参与进来，人多辐射广，利于宣传，赞助也才能随之而来。
另外，我们要在成人围棋群体中通过一些活动焕发，激发出他们的社会责任感。有些成人爱好者隐藏于市，隐藏电脑中，当然身上的社会责任感也会消失。我个人非常同意雷总说的，围棋发展要有消费。而很多围棋爱好者之前是已经习惯免费了。
我们喝茶要去茶社，要消费。而为围棋爱好者提供的服务，对于爱好者来说是零成本，这是围棋走向市场化的悲剧，只有引导消费，才能使成人围棋爱好者能够有所珍惜，然后去推广，产生责任。
但如何引导消费？就需要一些好的活动，和与围棋相关的产品，包括一些高质量的围棋书籍。比如像城围联这样的活动。活动要让更多水平不同，甚至水平不高爱好者能参与进来，大家一起玩。
围棋协会这一块来说，就我了解对赛事，活动劲头都比较大，但对会员推广比较淡泊。我觉得会员推广制很重要，也有必要，协会要走进社区，走进街道，让老年，女性，小孩都参与进来，人多才好玩，协会老是那么二三十个老面孔，时间长了，就不好玩了。
不仅教棋
更要教棋士精神
问：能聊一下除了围棋之外的个人爱好吗？
答：你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了前年我去广州旅游，《广州时报》采访我的一篇文章，标题是棋手也要懂得生活。
怎么说呢？首先我是职业棋手，后来创办清风围棋教室，职业棋手多年的积习就是静下来心来，忍受寂寞。其实我教棋也是这样，教棋育人，就像养花，养草，要细心呵护。我一直认为心态浮躁，教不好棋。
我二十八九岁创业，有十年的时间，沉浸在棋和怎么样教棋里面。记得刚创业的时候，围棋培训市场还不是很好，自己也有所担心，但后来，我领悟到了，即使是职业棋手，光教孩子技术，无法体现围棋的真髓。围棋像一个生命，他有自己的精、气、神。孩子通过学围棋，不仅是技术的提升，还有性格的完善，能不能更有自信，内心更强大，有没有一种坚韧不拔的棋士精神。举个例子，我在沌口，遇到一个五年级的孩子，很多方面的能力都不错——除了围棋。那一年的寒假，一上围棋课就趴着睡觉。我一看，这样的孩子，多半是缺乏信心，而且，下棋时他也多为自己输棋找理由，缺乏斗志。
这样的孩子，能不能坚持学下去，同时学得有所改变呢？对他来说，这个瓶颈阶段，放弃围棋很容易，看似也没有多大损失——但我觉得未必。未来他在其他领域，遇到这种情况，因为没有成为勇者的信心，也会往后退。
而我，对这样的学生很有兴趣。我和家长沟通，交流。同时上课的时候，通过鼓励，多与强手对垒，焕发他对自己能力的认可，鼓励他每一盘棋的闪光点，而不仅仅是最后的输赢。最后，在我的引导下，他能面对自己的水平，面对失败，但和以前不同的是，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去追赶，有自信心了。后来通过大半年的努力，他连升三段，现在围棋成为他生活必不可少的爱好，即使学业繁重，也会抽空打谱。因为通过围棋，他学到了相信自己的能力，学到了失败后如何建立自信。他现在很阳光，未来不管他到达什么水平，围棋会使他的人生更精彩。
我这么说，有点跑题了。其实可能是我的个人爱好，没什么其他的。
我二十多岁之前很少看书，后来看很多书，都与围棋有关联，与教育孩子有关联，
如果说爱好——读书算一个爱好。
我觉得作为职业棋手，一个是体育锻炼，一个是读书，提升修养。毕竟很多职业棋手的经历是没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所以要提升自己的谈吐，文化品味，必须多读书。
但我现在除了围棋，还是围棋。读书之外，还真没有时间有多少其他的爱好，因为在为自己的目标努力，爱好太多就显得有点奢侈了。
如果再一次选择
我还是选择围棋
但目标不一样
问：可否总结一下，围棋给了你什么？如果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还会选择围棋吗？
答：围棋给了我什么？其实每个阶段都是不一样的，至少十年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对围棋的感受有些不一样。
围棋让我得到了一个很好的生活，稳定的收入，美满的家庭。虽然我仍在为之努力。但相比有些体育项目，比如田径等退役之后步入社会比较艰难的项目，我作为职业棋手是很幸运的。
每个阶段对围棋都会有新的认识，同时也让我的修养得到提升。作为教练，和一些其他的社会角色，我要同很多人打交道，这些经历让我一直在成长，我可以向很多不同的人士学习，我的人生，视野也因此更开阔。
围棋让我明白什么样人生适合我。围棋是一个思考的游戏，我人生每个阶段都会思考围棋是什么，答案都不一样，但通过这些感悟，让我明白什么样的生活是适合我的，是我需要的。
围棋让我找到人生的目标，找到自己。
如果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会下棋，但我的目标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棋手。
人生的遗憾是没有努力过，
或者是，没有知道要去努力。
相反了，只要努力了，即使理想没有实现，也没有遗憾了。
所以，再有一次选择，我还是选择围棋。但我的目标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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