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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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日进宰。翼,同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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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与他虫斗,虫尽靡。又试之鸡,果如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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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赏成,献诸抚军。 诸,兼词,之于。
"
无出其右者。古以右为尊。
"
益奇之。上大嘉悦,诏赐抚臣名马衣缎。
益,更加。上,皇帝。
"
抚军亦厚赉成。 赉,赏赐。
第九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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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氏曰。仿《史记》“太史公曰”,用以直接表达作者观点等。
"
故天子一跬步,皆关民命,不可忽也。跬,半步。忽,忽视。
"
当其为里正,受扑责时,岂意其至此哉!意,料想。其,代词,他。
"
天将以酬长厚者。酬,酬谢,报答。
"
一人飞升,仙及鸡犬。仙,作动词,成仙。
第二课时
一、补充与纠正:
1、 读音。
狡黠,xiá。
填塞门户,sè。
旁一蟆。má。蛤蟆,háma。
与子弟角。jué。
2、 词义。
迄无济,济,成。
具资诣问,具,由具备引申为准备。
笼归。笼,动词,与归连用,同作谓语。
分析课文:
一、作者在构思、行文特点。(课后第一题)
1、 提问:本文的线索是什么?
明确:促织。
2、可以说,小说每一段都是围绕促织这种小虫来写的。如果概括每一段的段意,“虫”字前加一个动词,应该怎样概括?
征虫——觅虫——求虫——得虫——失虫——化虫——斗虫——献虫——议虫
“征虫(①)”为故事的序幕,
“觅虫(②)”可以看成是故事的开端,
“求虫(③)——得虫(④)”是故事的发展,
“失虫(⑤)——化虫(⑥)——斗虫(⑦)”是故事的高潮,
“献虫(⑧)”是故事的结局,
“议虫(⑨)”是作者的评语,也可看作尾声。
全文情节结构完整,一目了然。
3、情节发展有三次大的转折:一波三折
第一次:成名不能按时上缴一只合格的促织,结果接连遭到官府毒打,生不如死。忽然得到神巫的指点,捉到了一只“状极俊健”的促织。(板书:征促织而不得——喜得佳品)
第二次:成名的儿子不小心使促织死掉,畏惧之下,他自己也跳井身亡。(板书:得而复失)
第三次:成名的儿子化身为一只小促织,极为勇猛善斗。成名把它献上去。小促织逐层进献,到了皇帝那里,皇帝非常喜欢它。于是逐层赏赐下去,成名很快富贵起来。(板书:失而又得,因促织富。)
曲折多变的情节发展既引人入胜,又能更充分、深刻地表现统治集团的荒谬、苛酷给普通百姓造成的巨大灾难。情节的跌宕起伏,体现了人物的悲与喜。“征促织而不得”,作者集中笔墨写了成名的痛苦心情:郁闷欲死,惟思自尽;“问卜得图——按图得虫”,绝处逢生,成名由悲而喜;儿子“扑死小虫”,畏惧自杀,成名再次陷入困境,由喜而悲;成名的儿子化身为一只小促织,极为勇猛善斗,成名把它献上去,因此而富有,由悲而喜。三次转折,表现了成名的悲喜起伏变化,让读者看到成名整个生命的意义都集中在一点:蟋蟀,一只跟他毫不相干的小东西,得之则生,失之则死,促织决定了成名一生的命运,对读者产生了强烈的震撼力,深刻地表现当时社会的黑暗和腐败。
二、高超的描写手笔。
(1)、心理描写的真实细腻。其成功之处:①在心理上的细微曲折的变化,符合人之常情;②在虚幻情景与心理描写结合,逼似生活真实。
如成名看到神示画图,反复自念:“得无教我猎虫所耶?”好像出现了希望;“细瞻景状,与村东大佛阁逼似,希望又近了一步;“执图诣寺”后,看到“俨然类画”,希望更近了一步。这事本来荒诞不经,但人物的心理活动合情合理,加以“蹑迹披求”,发现“虫伏草根”后的“扑”“掭”“灌”“逐”的描写逼似实际生活情景,就使人只觉情状“如在目前”,而忘了它的荒诞。
又如成名捕捉九岁儿子魂魄所化的蟋蟀,为什么听到门外虫鸣,“惊起觇视”,觉得原先那条虫“宛然尚在”?这是他一夜僵卧长愁、神思昏乱的错觉。“见虫伏壁上”,“审谛之”,为什么“以其小,劣之”?因为上品蟋蟀,形体上必须“头项肥,脚腿长,身背阔大”,色彩上则是“白逊黑,黑逊赤,赤逊黄,黄逊青”。为什么后来又觉得“意似良”?因为它“形若土狗,梅花翅,方首,长胫”,而按明刘侗《促织志》,这些正是一等上品的标志。但到底有缺陷,所以“将献公堂”,又“惴惴恐不当意”。事虽神秘,但结合蟋蟀的鉴别,写出了人物心理细微的曲折变化,就仍使读者感到真实。
(2)、对促织的描写细腻、逼真,绘形绘声绘神。
作者写促织的外形,大佛阁的一头,是“状极俊健”,“巨身修尾,青项金翅”,“蟹壳青”则“庞然修伟”,写小虫,则“形若土狗,梅花翅,方首,长胫”,可见状物的传神与精细。动态描写,则绘声绘影,惟妙惟肖,跃然纸上。特别是写小虫与“蟹壳青”斗:小虫伏不动,蠢若木鸡。少年又大笑。试以猪鬣撩拨虫须,仍不动。少年又笑。屡撩之,虫暴怒,直奔,遂相腾击,振奋作声。俄见小虫跃起,张尾伸须,直敌领。少年大骇,急解令休止。虫翘然矜鸣,似报主知。小虫貌不惊人,一“斗”惊人。两个“不动”,形若痴呆畏葸,不料这正是一种大将风度。一个“暴”字,动静陡转。“遂相腾击”四字,能表现一个连续的激烈的厮斗过程,能调动你的想像。“小虫跃起,张尾伸须,直敌领”,那奋勇搏击之状如在眼前。小虫的鸣声,一说“振奋有声”,似听得见叫声,看得见英姿,似在宣告初战告捷,似在自我鼓舞斗志,准备着最后的一搏。而最后的鸣声,是“翘然矜鸣”,叫声、形状、神气都栩栩如生,“矜”字尤其形神毕现。
蒲松龄不但对现实生活有精细的观察,而且想像力特别丰富,特别奇妙。波德莱尔说,想像乃“真实的皇后”。真实加想像,这样的志怪小说对现实是悲愤的谴责,思想性有深度,这样的志怪小说其情节有如万花筒,特别奇妙有趣,值得欣赏。
二、分析课文内容与作者意图。
1. 提问:征敛促织的事是因何而起的?
明确:华阴令欲媚上官,以一头进,试使斗而才,因则常供。
2. 提问:促织之祸是如何落到成名头上的?
明确:成名为人迂讷,遂为猾胥报充里正役,百计营谋不能脱。
3. 提问:从1、2段中你看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现实?
明确:媚上欺下之风盛行;贪图享乐的风气很浓;猾黠之徒得意,老实之人吃亏。
4. 提问:先失促织,又失爱子,这样安排情节有何妙处?有何深意?
明确:使情节深入发展,增强了故事的悲剧色彩。毙一蟋蟀而落得投井自杀,这充分反映了官府贪暴给百姓带来的苦难之深。
5. 读第1段和第9段后,提问:“每责一头,辄尽数家家产。”造成这各后果的罪魁祸首是谁?请从中找出证据。(讨论)
明确:造成这种后果的罪魁,是以皇帝为首的封建统治者。第1段提出“宫中尚促织之戏,岁征民间”,说明祸患起宫廷,统治者为满足宫中享乐而“岁征民间”,末段尖锐地指出:“故天子一跬步,皆关民命,不可忽也。”由于最高统治者的荒淫无耻,贪官对上的阿谀奉承,“科敛丁口”,老百姓就只能落入“贴妇卖儿”、倾家荡产的悲惨命运。
6. 提问:为什么作者给成名与促织的故事安排一个喜剧的结局?要从课文中找出佐证的句子说明所以。(讨论)
明确:①这个结局是虚幻的,当时的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出现。其一,从全文看,作者以血淋淋的事实告诉读者:成名因无法纳贡而“忧闷欲死”,继又“杖至百,两股间脓血流离”,甚至“转侧床头,唯思自尽”;接着成名子因死一蟋蟀而吓得投井自尽,成名夫妇“抢呼欲绝”,“茅舍无烟,相对默然”,这正是统治者为一小虫而逼得成名家破人亡。其二,成子化蟋蟀,大家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作者写此虚幻的事实,其意图在于证明,成子以自身性命化小虫去让皇帝玩赏,这正是鞭笞皇帝视命如玩小虫。这个“结局”非但没有削弱本文的批判力量,而是从更高的层次上强化了批判力量。
②退一步讲,成名“因祸得福”即使是真,也是偶然的。结尾明明指出“独是”以促织富,“当其为里正,受扑责时,岂意其至此哉?”这有力地说明,百姓的生死祸福,竟系之于区区小虫,封建统治的腐败已到何种程度!
③“喜剧”的结局,实际上是嘲讽了一出丑剧,请看“成名裘马扬扬”,连“抚臣、令尹,并受促织恩泽”,这岂不荒唐可笑!有黑色幽默的味道。
综上所述,本文结尾以及异史氏的评论,是在揭露封建统治的罪恶和当时政治的腐败黑暗。有人把异史氏的一段评论说为“以因果报应来规劝人,无异是愚民,无异是助纣为虐”。这种观点是不符合事实的,我们不能一味苛求古人。蒲松龄生活在封建社会的清代,受的是儒家思想的教育,宣扬“善有善报”的思想对维护社会稳定还是有积极意义的,难道宣扬水泊豪杰的造反精神就更好吗?
7. 提问:结尾“异史氏曰”是否为多余笔墨?
明确:这种写法是受史传文学的影响。我国著名纪传体历史巨著《史记》的传记之后加上“太史公曰”的评论,以直接表明作者的观点,其后的史传散文多用这种评论形式,通过评论直接表达自己的观点。这段评论说明主要有三点:一是从贪官追溯到天子宫廷,指出“天子一跬步,皆关乎民命,不可忽也”,寄讽谏之意;二是成名的一贫一富,说明是“天将以酬长厚者”,反映了“善有善报”的宿命论思想;三是针对抚臣、令尹蒙受促织“恩荫”,证实“一人飞升,仙及鸡犬”的说法,生动的表明封建官僚的升迁发迹是建立在老百姓的苦难之上的,含有对封建官僚的讥讽,抒发了愤懑不平之感。
再者,作者写小说的目的并非像当下的畅销小说那样一味满足读者的消
费心理,追求销售业绩;而是通过小说表达自己的“孤愤”之情,成一家之
言“,“试图讽谏当政者,达到拯救社会的目的,所以,多数小说的结尾,
作者都要站出来发一番道德议论。这一点,从模仿“太史公曰”也可以看出。
关于作者的创作意图:
提问:结合朗读结尾段,把握作者评语所表达的观点和情感:
1.从官贪利虐追溯到天子宫廷,指出“天子一跬步,皆关民命,不可忽也”,寄讽谏之旨。
2.就成名由贫而富说明“天将酬长厚者”,反映善恶有报的宿命论????思想,这是人类认识的局限,历史的局限,其实也反映了一种美好的愿望。
3.针对抚臣、令尹受恩证实“一人飞升,仙及鸡犬”的说法,表明封建官吏的发迹升迁建立在百姓苦难之上。
8. “促织之戏,唐代天宝年间就已盛行,作者为什么把故事的背景选定在明朝宣德年间?宣德年间是‘治世’,还是‘衰世’?明宣宗是一个怎样的君主?”
点拨:“宣德治世,宣宗令主……顾以草虫纤物殃民至此耶?抑传闻失实耶?”(王士祯)这是跟作者同时代,当时诗坛的宗师王渔洋,写在《聊斋志异》手稿本上的一条评语。王渔洋为什么要强调宣德年间是“治世”,宣宗是“令主”,即“明君”呢”?显然他的用意,是要提醒读者读《促织》时要联系眼前的现实。康熙年间正是清代的“盛世”,康熙本人正被目为“英主”。可当时的统治集团和康熙本人同样追求“声色狗马”,酷爱“斗鸡戏虫”、至今传下来的斗蟋蟀盆,以康,乾年间制作最精,康熙时更有以制盆扬名于世的。可见作者的创作意图,实际上是在借讲前朝“令主”当政的“治世”时代的事,来揭露“当时”“英主”当政的“盛世”的黑暗现实。“每责一头,辄倾数家之产”,当是目有所睹;“天子偶用一物”,更是特有所指,不是泛泛议论。这正反映了蒲松龄思想的深刻处,“治世”、“盛世”尚且如此,那“庸主”当政的“衰世”就不用说了。这篇“小说反映的现实,在封建社会具有普遍的意义”,是很有道理的。
9. 如何看待人的异化——人变蟋蟀。
1、人变虫。人原是万物之灵,蟋蟀本是捕捉来给人当小玩意的,现在却似乎发生了莫明其妙的变化,倒转过来了──人成了一头无可奈何的可怜虫,而蟋蟀倒像在玩弄着人的命运。对于成名这一家,难道情形不正是这样吗?蟋蟀,成了主宰他们一家的生和死、凶和吉、祸和福的凶神恶煞!
这种人与物之间不正常的异化关系、人的“异化”,正是《促织》的深刻内涵。
2、虫弄人。从像虫子一般可怜的人的眼里看去,蟋蟀仿佛具有神的意志和神的巨力,威严极了,可怕极了;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为了活下去,为了逃避灭亡的命运,只得献出“人”的庄严身份,心甘情愿去做那样一只小小的蟋蟀。悲剧的顶点还不是人之投井自尽,而在于人的自我否定;不仅否定了自己的生命,而且连人的价值、人的尊严也一起否定了。人变成了蟋蟀,人的异化,这第二次自我否定比第一次自我否定更为可悲。《促织》中的“人变蟋蟀”的深刻意蕴,与它们都有所不同,作者正是通过“人变蟋蟀”揭示了在不合理的社会制度下,人的“异化”的悲剧。我们看到的不是一只痛苦的、愤怒的、带着精神创伤的蟋蟀;而是一只机灵、驯服、善于讨好的蟋蟀,它在皇帝面前“每闻琴瑟之声,则应节而舞”。也许它以为它的任务就是扮演一个大救星的角色吧,以为它的出现在这个凄凄切切的故事里,就是为了带来一个圆满的、喜剧性的结局。
课后作业:
(一)整理本课文言知识:
1、词语:责,然,靡,比,顾,而,以;
2、值得注意的词汇:迂讷,迄无济,竦立,蔚起,向隅,东曦,审谛,庠;
3、句式:操……业,得无……耶;
4、整理表示时间的副词。
(二)下周一测验五一自学的课文。
课后第二题。
1、未几,成归,闻妻言,如被冰雪。
表现了成名乍闻“噩耗”时全身心遭到巨大打击时的惊怖之情。“如被冰雪”用语非常形象。
2、表现了成名忧惧交加、一筹莫展的绝望心情。“目不交睫”“僵卧”刻画了他绝望到近于失去知觉的情形。
3、表现了处于极度绝望中的成名,忽然听到促织的叫声、看到促织时惊喜莫名、恍惚如在梦中的情形。“宛然”一词用得非常形象、贴切,它包含有多方面的意味:一则成名因为一夜没合眼而眼睛发花,看不真切,一则因为他不敢相信促织又活了过来,一则这只促织本身就是“虚”的,其任务只是引起成名的兴趣而已。
附录:相关材料。
(一)、宣宗酷爱促织之戏,遣使取之江南,价贵至数十金。枫桥一粮长,以郡督遣,觅得一最良者,用所乘骏马易之。妻谓骏马所易,必有异,窃视之,跃出为鸡啄食。惧,自缢死。夫妇,伤其妻,亦自经(上吊)焉。”(《梅村诗集笺注》转引吕毖《明朝小史》)
问题:比较《促织》与材料的异同。
明确:《野史》是一大悲剧,蒲松龄改写的《促织》却是“喜剧”,两文比较,还有几处不同:①《野史》为骏马来换蟋蟀;②妻失促织,惧而自缢;③鸡啄食促织;④夫亦自杀。
(二)、“我朝宣宗,最娴此戏,曾密诏苏州知府况钟进四个。一时语云:‘促织瞿瞿叫,宣宗皇帝要。’此语至今犹存。”(沈德符《万历野获篇》)
1、这两则史料在《促织》里是否都用上了?第一则史料和成名一家的遭遇很相似,并已具备一个完整故事的轮廓,为什么不按照这个故事的轮廓来展开情节,而要另外虚构一些离奇、虚幻的情节?(讨论)
明确:这两个材料《促织》里都运用了,只是进行了改造。这就说明作者借讲前明宣德年间事来揭露现实黑暗,不是毫无根据的,而是有历史真实作依据。《明朝小史》中那条记载,虽然事情典型,情节轮廓完备,但仅仅按它的轮廓去写,蒲松龄的高超之处在于想象丰富,构思灵巧,能将简单的原始材料演化出复杂曲折、扣人心弦的情节,在写作技法上值得我们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