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故事

                              探花

第一次远行，是去就读大学所在的那座城市。城市里有父亲的好友，在他家中，平生第一次吃到了酸菜白肉。那次同去他家的还有一个女孩子，是他的有意安排，是我的不期而遇。若干年后，我写了一篇《酸菜爱情》。

前些天去了唐山，一座悲情的城市，一座英雄的城市，一个远房大姨所在的城市。1976年，唐山大地震发生后，身高马大的大姨从倒塌的房子中钻了出来，拽出了自家男人和孩子，又刨出了邻居一家。几年后，邻居男人当了官，对他们有救命之恩的大姨一家，也得到了回报。

工作后，第一次远行，去的是桂林。印象比较深的事，一是漓江上打牌，二是某一景点卖石头的孩子，追着我们走了二里多地，“叔叔，买一个吧”，稚嫩的童音至今响在耳畔。

为编制十五计划，我们于2000年4月初前去了广州。以广州为中心，走了顺德、东莞、深圳、珠海。在顺德，在一棵树下避雨，一个直冲我笑，笑得我心虚的女子，走上前来，摘掉了我头上的一片落叶。从此，我知道城市不仅仅代表冷漠，也有温情和浪漫。时间飞快，一切都在变化，“计划”都已称作了“规划”。

上海，我到过不下五次的城市。是她，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城市文明。我喝得摇摇晃晃，行走在南京路上，和一位青春女郎撞了个满怀。我脱口而出“SORRY！”,人家反而问我“您没事吧？”我至今对自己的无礼感到羞愧。在青浦，大观园里，我和小导游你一句我一句背黛玉《葬花词》，多年以后，这个景点依然清晰，带着南方特有的水气。

向西，向西，我走了内蒙和宁夏。就是这个季节，我们的车子行驶在沙漠中，遇到了沙尘暴，能见度不及5米。从银川入陕，沟沟壑壑，车掉下去，人肯定没命。那段行程，使我觉得外面风景再好，也不如家里。而一个人觉得生命可贵的时候，青春就已渐行渐远。

怎么能忘得了绍兴，我的祖籍。我的祖上从绍兴走出，做官四川。张献忠攻城，老祖逃离。跑不动了，是他的妾，背起了他。从此，家里人对这位祖奶奶都高看一眼。老祖临终遗言，妻妾都要和自己同葬一茔。我不知祖上曾居住在绍兴小城的哪条街巷，那绿绿的水可能知道。儿童相见不相识，那见多了各色面孔的水，依旧会把我当作一个游客。绍兴，是我解不开的一个结。

都说，去一个城市，应该多少留点遗憾，这样才会有念头。我最大的遗憾留给了淮阴。在总理的旧居前，有个卖毛笔的老人，他说他的毛笔都是自己手工制作的。记得当时才5元一只，我不知怎么会过了，没有买。真应该买下来，沾江左一点文气。也许这样，我的文章会好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