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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雨短篇小说《洞里乾坤》

(2025-05-04 08:49:26)
标签:

王雨

短篇小说

洞里乾坤

文化

分类: 短篇小说

(发表于《红岩》2025年第3期)

 

洞里乾坤

王 雨

 

青草坝的长江岸边立着两个人。

一个是民生公司总经理卢作孚,一个是民生公司所属民生机器厂厂长李劼人。1933年的这个冬天,冷得人手指脚趾发痛。穿棉袄的他俩哈气暖手,跺脚热身,两张脸被刺骨的江风吹得紫红。

他俩身后是民生机器厂的厂区,下游不远处有修船造船的船坞。作孚,你看,长江对岸的朝天门人气鼎沸,这里沉寂荒芜,你啷个把厂址选在这里?长卢作孚两岁的李劼人问。老懒,你问得好。卢作孚笑答。老懒是李劼人的笔名,卢作孚跟他在成都的报社共事时,是保路运动的亲密战友。这青草坝方圆不过两里地,既无楼堂馆所,亦无风景名胜。卢作孚就是看上了这里,图的是此地位于长江、嘉陵江两江交汇处,是重庆的天然门户。

“你看,这里依山傍水,河滩开阔,便于修船造船。”卢作孚蹦跳热身。

“倒是。”李劼人也蹦跳热身。

此时是冬天的枯水季节,堆上木墩也能作业;夏天洪水季节,铺上浮筒船坞就可以开工。卢作孚清楚,跟上海的那些船厂相比,这里的条件实在简陋,可有了这个舞台,民生公司的船业便大有可为。

“劼人老兄,还重要的是,青草坝挨山,如是战事打到重庆来,我们可以挖些能够容纳上千人的山洞,既能躲空袭,又能不停止生产。”

“你还想得远。”

“工厂来之不易,公司还得发展,必须保护好工厂。建厂之初吧,只有4台车床10来个职工,现今已经有近300名职工了,机器也增加到40多台,车、刨、铣、钻,应有尽有。年修船量从5年前的一两艘增加到现今的20多艘。劼人,你这个厂长的功劳大!”

李劼人摇头笑:“我是半路上车,拣了个落地桃子。主要是你主事有方,这工厂的发展跟你那统一川江航运、壮大民族航业的发展战略相辅相成。呃,你咋想到要挖山洞?”

卢作孚说:“三年前,我带考察团游历东北,见日本人在东北之所作所为,才憬然于日本人之处心积虑,才于‘处心积虑’这话有了深刻的解释,才知所谓东北问题者十分紧迫,国人还懵然未知。”说了他东北考察的观感。

“作孚,为兄佩服你这远虑。咳,我们现今这个战乱不止的国家,恼火啊!

“是恼火。根本有为是需要办法,是需要整个国家的办法,是需要深谋远虑的长时间不断的办法……

他俩去了船坞慰问忙碌的工人们,到厂区车间对员工们一一问候,去设计室里巡视。卢作孚鼓励年轻技师、技术员们要勇于创新,要设计制造出民生公司自己的轮船。出设计室后,卢作孚看简陋的厂房,劼人,我们现实的条件还太差,比不得你成都的居所“菱窠”啊。李劼人说,我那居所不过是个小庭院,而这里有浩瀚的长江为伴,有民生公司的轮船为伍,是个大世界呢!

“你文人就是会说话。呃,你咋个取名‘菱窠’?”

“‘菱’是当地的地名‘菱角堰’的简称,‘窠’嘛,是因其小也。”

“那地方不错,院中一汪月牙形的碧水倒映古屋,水里可见游鱼,长有桃树、花草,有小鸟鸣叫。”

“哈哈,你把我那住处比作世外桃源了,就有人以为我是在那小巢里躲避战乱呢。”

“你不是那种人,你是在潜心搞你的翻译和写作。”

“作孚,知己也……

二人进到厂长办公室里,办公室的人端来火盆送来茶水。熊熊炭火暖人、袅袅茶水热心。卢作孚看陈旧的厂长办公木桌,歉意说,你看,我把你这个在《群报》《川报》当过总编的人,弄来坐这个厂长位置,对不起啊,委屈你这大才子了。李劼人嚯嚯喝茶,我感谢你呢,我总不能老是关在那小巢里啊,来看了你干的这番事业,大开了眼界。我哪里屈才啊,我可是重庆乃至四川最大的民营机器厂的厂长!卢作孚也嚯嚯喝茶,嗯,我们称职的劼人厂长!呃,我问你,你这个在蒙北烈大学和巴黎大学读过书的归国文才,一定在写啥子吧?李劼人答非所问,你晓得天回镇的来历不?卢作孚想,好像是跟唐朝的皇帝有关。李劼人点首,对头,出成都北门十来里路就是天回镇,据传,“安史之乱”时,唐玄宗避乱到了那里,吃完豆腐后,正眺望眼前集市,就有官兵来报捷,说是长安城收复了。于是,天子就乐颠颠打道还都了,后人就把天子回去的地方取名为天回镇。

“也不知是真是假?呃,你咋说起天回镇来?”

“那镇子太寂寞,一潭死水。”

“其实那镇子还是热闹,赶场天我去过,‘钟幺嫂豆腐’好吃。”

“我跟你说,那个蔡大嫂做的豆腐才好吃!”

卢作孚盯他:“哪个蔡大嫂啊?”

李劼人眯眼:“人些都喊她邓幺姑,我是时常在想她。”

卢作孚哈哈笑:“你老兄有趣,这个邓幺姑一定生得好看。”

李劼人点首:“好看,好看,她还敢做敢为敢爱敢恨……

 

艰难发展的民生机器厂做了一件震惊中外的大事情。就在卢作孚、李劼人寒冬交谈的这年5月,他俩赶到了长寿县柴盘子江边,英商太古公司的一艘千吨巨轮“万流”轮触礁沉没在了这里。

他俩立在岸边,长江经流柴盘子的这一段弯曲狭窄、水流湍急。

卢作孚仿佛看见了静躺于河沙中的相当于半个足球场大小的206英尺的这艘巨轮。“万流”轮原名“隆茂”轮,七年前,它的主人利用它制造了“万县惨案”,当时的它在云阳县的川江航道里横冲直撞,撞沉中国木船三艘、淹溺中国船民数十人。这艘巨轮沉没后,太古公司和保险行十分焦急,就在四个月前,委托权威的上海打捞公司打捞。上海打捞公司派人实地勘查,认为根本无法打捞。万般无奈之下,太古公司只好以5000元标价拍卖,没有一家公司应标。卢作孚知道后,与李劼人厂长商定,立即派了民生机器厂的张干霆工程师和驾引人员前往查看,认为有可能打捞。卢作孚当即拍板,民生机器厂以5000元代价签约买下了这艘价值达60万两白银的巨轮。签约容易打捞难。“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来对付困难的!”卢作孚迎难而上,率张干霆等工程人员赴现场勘查,发现“万流”轮系触礁沉没,船底陷在河床的泥沙里。他与大家一起制定了打捞方案。

此时的柴盘子江边成了一个大工地,堆满了摇车、钢缆等打捞器材,帐篷林立,人声鼎沸。一身油垢的张干霆走来,卢总,起重的钢丝绳已经套牢在船头船尾了,摇车的钢缆也套牢在轮船两边了,就等你一声令下了。卢作孚看张干霆感动,这个跟他一样蓄小平头的工程师,浓眉下的那双眼睛闪着冷静、自信。他原是上海一家轮船公司的工程师,因无学历不受重用,但其人精明能干又有事业心,人称土专家,卢作孚看重他的才干,两年前,礼聘他到民生公司供职。他确实了不起,敢接这棘手活路。这些日子,他带领大家挑灯奋战,清除了积压在沉船上的泥沙,把8只装满鹅卵石的木船沉到水里,与沉船捆牢在一起。如同艰难的耕耘者,就等收获了。

“劼人厂长,你发号令吧。”

“呃,作孚,你是民生公司的总舵手,你发话。”

“好嘛。”卢作孚说,觉得下这号令好是沉重,这是在长江上游打捞这种巨轮的前无古人的事情。他巡看江边早已各就各位的人们,提高嗓门喊,“开------捞!”

张干霆回身高喊:“开------捞!”

顿时,众多工人、水手奔向大江,潜到水底,将那8只木船的鹅卵石快速搬空,木船便向水面浮升,系牢的钢绳带动“万流”轮向江面浮升。岸边响起号子声,人们使劲摇动绞车。奔流的江水冒起股股水泡道道涡流,水里和岸上两股力量巨大,沉重的“万流”轮考开始浮升……

“看,往上浮了!”卢作孚说。

“会浮起来的!”李劼人呵呵笑。

拖船钢缆绷直得如同满弓的箭弦,随时都有断裂的危险。

张干霆大喝:“停,停住,停住!”

绞车工立即停住绞车,“万流”轮在江面隐约可见,湍急的江水咆吼奔腾,仿佛欲将钢缆劈断。卢作孚的心冒到了喉咙口,生怕钢缆断裂,前功尽弃。就看见张干霆指挥人们游到轮船边,动手拆除船上部件、清除锅炉舱内的煤炭。卢作孚点首:

“他们这是在减轻船体的重量!”

“有办法!”李劼人也点首。

一连几天,卢作孚和李劼人都投入到了打捞工作中,人们劲头十足。拆除轮船上部的房间、烟囱容易,清除淹在水下船舱内的煤炭艰难。这些用“民生精神”武装起来的民生员工,日以继夜轮番苦干,一箩筐一箩筐将船舱里的近两百吨煤炭全部挖抬到岸上。卢作孚和李劼人都成了浑身水湿的挖煤人。两人相视大笑,李劼人颂起白居易的《卖炭翁》来:“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前后经过两个来月的打捞,轻装后的“万流”轮终于浮出水面,卢作孚搂了张干霆的肩头说:

“干霆,谢谢你和员工们!”

张干霆说:“卢总,有你坐镇指挥,又亲自上阵,它敢不上来!”

这艘轮船被拖回民生机器厂大修,厂长李劼人带领员工自主设计、昼夜施工,将这庞然大物拦腰截断,把船加长到220英尺,加大马力,增加了载重量,成为川江上的旗舰。日后,李劼人在他的《自传》里写道:“这件事震动了船业界,尤其震惊了外国人。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办不到的事,民生公司办到了。太古公司十分震怒,日本人也专门派人到民生机器厂刺探情况,谁也搞不清中国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领。”为纪念这大快人心事,卢作孚将起死回生的“万流”轮改名为“民权”轮,航行大江,为抗战做出了大贡献。

弹丸之地青草坝的民生机器厂,创造了船业史上的奇迹。

 

铁锹狠狠砸向岩壁,溅出火花,碎石滑落。

民生机器厂厂长周茂柏举照明灯看挖下的岩石,赞道,卢总,不想你48岁的人了,还是那么硬朗,你这一铁锹的效率好高!卢作孚成了个泥人,露出一口雪白的牙,不行啰,比起你这个小我10岁的年轻人还是差了!也成泥人的周茂柏说,行了,你这表率作用已经充分体现了,走吧,出去歇歇。也是个泥人的张干霆道,卢总,对,出去歇歇。拽了卢作孚往防空洞外走。卢作孚说,干霆,莫拉,我个人走。他很喜欢这个打捞“万流”轮有功的现任民生机器厂的工务主任。

走出这民生机器厂后山这快要挖完的最后一个防空洞,强烈的天光刺得卢作孚眯眼。他和周茂柏、张干霆放下工具,朝山下的厂房走。茂柏,为啥子重庆的街巷大都以岩、坡、坎、梯、堡、岭、岗、梁子为名?卢作孚笑问。湖北武昌人的周茂柏笑道,你们重庆呢,坡坡坎坎多!卢作孚点头,重庆是个山城,其地势对挖凿防空洞来说倒是有利的。盯张干霆,干霆,你晓得现今重庆的防空洞分几类不?张干霆摇头。

卢作孚说:“我了解过,大致分为三类。一类呢,是政府给市民挖的,投入不够,所以工程粗糙、设施也差,洞内阴暗潮湿,洞顶时有水珠滴漏。除洞口可自然通风外,没有任何通风设备,只有煤油灯照明;二类呢,是那些银行家、大老板等人使用的,地势较好,多在陡坡山岩旁凿成山洞,有的还覆盖有钢板,并且大都备有小型发电机供照明;三类是官家的,按官位大小各有不同。以我去看过的防空洞来说,重庆防空司令部的防空洞最大最好,电灯通明,有办公室,有通讯设备,有备用粮食。当然,不论是公用或是私人防空洞,都有两个以上的洞口,一是利于通风,二是一旦一个洞口被炸塌,还有另外一个洞口可以出去。”

张干霆道:“卢总了解得清楚!”

卢作孚说:“做任何事情,都得要心中有数,我们民生机器厂的防空洞呢,不仅仅是为了躲空袭,还有一个不停产的大问题,我们挖的这大洞深洞,就是工厂的地下厂房。”

周茂柏点头:“到现在为止,我们挖的地下厂房,可以放置一半的机器设备。”

卢作孚说:“抗日是有得时日的,日本鬼子太凶残,他们是不会放过民生机器厂的,我们必须未雨绸缪。”

春日的江水很好,卢作孚、周茂柏、张干霆三人到江边洗手洗脸。卢作孚干脆把脑壳埋到江水里抹擦,掏手帕揩干,茂柏、干霆,去年,1938年那“五.三”、“五.四”大轰炸之后,日机还是断续轰炸重庆,他们是贼心不死!周茂柏说,就是,日机也来轰炸过我们厂,好在没有炸到要害。我们现在有了地下厂房,就不得怕了。张干霆道,狗日的小日本,是不是有暗探在重庆?卢作孚说,有,就抓到过。洗擦干净,三人去了厂长办公室。卢作孚喝茶水,茂柏啊,你这个办公室比起老懒当厂长时阔气多了!周茂柏不解,老懒,没有过叫老懒的厂长啊?卢作孚哈哈笑,对了,你是不晓得,老懒就是李劼人厂长!想起当年他和李劼人在这办公室里的情景。张干霆笑,那个大作家啊,嗯,他写的小说好看!

卢作孚点首:“这人呐,真还不可预知,不想他写了《死水微澜》《暴风雨前》《大波》三部曲,他的热衷读者好多,我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把那天回镇写活了,热闹。嘿,他硬还是把那个钟幺嫂写了。”

张干霆皱眉头:“钟幺嫂?不对啊,好像是蔡大嫂。”

卢作孚拍脑壳:“啊,记错了。对,是蔡大嫂,也称邓幺姑,她不安于现状。”

张干霆说:“那个罗歪嘴也不错,很侠义……

厂办秘书送来午饭,一荤一素三小碟菜和三碗米饭。卢作孚、周茂柏、张干霆大口吃。啊,茂柏,我曾经给你写信说过,去年民生公司损失达400万元,挽救之道唯有加强船舶的修理和建造新船,因为,后方航路运输所仰赖者唯有我公司。卢作孚边吃边说。周茂柏说,卢总,遵你指示,我们于前年就开展了大规模的改造船舶工作。张干霆接话,我们改造了一些旧船,再建了以柴油为燃料的两艘浅水轮,还再建了以煤炭为燃料的15艘中型轮船。卢作孚点头,你们做得对,战争打起来,柴油成了紧缺货,以煤代油是个办法。唉,我让人在香港买了一批制造锅炉的钢板,早已经运到越南,却无法运过来,只好又在昆明买了一批,都两年了,昆明这批钢板才运来重庆。张干霆说,是呢,现在的陆路运输太成问题!

“我着急啊,水陆运输的事情都压在我这肩头上。跟你们说句心头话,我是真不想当这个费力不讨好的交通部次长了。”卢作孚说,“可话又说回来,国难当头,此时此刻我还撂不得这挑子……”

“爸爸……”

卢作孚的大儿子卢国维、二儿子卢国纪进来,也参加了挖洞的他俩都满脸满身泥污。是父亲叫他们来厂里接受锻炼的。吃罢饭,卢作孚领了两个儿子去厂房,周茂柏、张干霆跟去。去了几个车间,机器转动,轰隆隆响,工人们正专心致志工作。两个年轻人都新奇、佩叹。一行人去到江边船坞,工程人员和工人们正忙着维修、建造轮船,机器声、喊叫声四起。

卢作孚提高声:“大家很辛苦啊,谢谢你们!”

一个工人说:“不辛苦!”

另外一个工人说:“日本鬼子快打到家门口来了,辛苦点也是应该的!”

一个老工人道:“重庆山高水险,日本鬼子要打进来难,我们多搞整些轮船,把龟儿子撵回日本去!”

卢作孚点头:“对,对!”看附近正修建的船坞,“茂柏、干霆,我不期望工作效率超过可能程度,但这是战时,你们如何把握很重要。你们看,这二、三、四号船坞,皆期于去年完成,可现在还在修建。”

张干霆无奈:“确实该早些完成,可因为原材料供应困难,敌机又来轰炸,怕是还得要有四五个月才能建好。”

卢作孚摇头:“太长了。我看这样,无论材料求自何处、费用多少,我们皆当立刻罗致,尽力满足。要用战时的加倍努力来完成战时所需,做到既可提前完成,复可加强修船造船能力。”

周茂柏面有难色:“卢总,有些事本是想找你的,又觉得你确实太忙太为难,所以……

“一切为了抗战,有何事你们尽管说!”

卢作孚心里也确实犯难,又想到战争需要,必须千方百计克服这些困难。他们回到厂长办公室,厂办秘书在木桌上摆了笔墨纸砚。周茂柏笑道,卢总,你这次来了,得给我们厂留下墨宝!卢作孚是不喜好题字的,算啰,我的字写得不好。张干霆说,我晓得,卢总的书法不错的,战事这么紧张你还来厂里劳动、指导,我们都希望卢总为我们题字,也算是对我们的鼓励!他俩这么说,卢作孚觉得也不好推辞,应该鼓励一下大家,好吧,下不为例。

卢作孚走到木桌前,提笔凝神,挥毫写下“抗战中之民生机器厂”九个大字,落款卢作孚。

大家都拍手称赞。

卢国纪把这竖写的题字举起,呵呵笑,他还是第一次见爸爸题字:

“硬还是不错!”

卢国维也好高兴:“爸爸这楷体字笔锋饱满,走笔有力,透露出中国人的骨气……

卢作孚留下卢国维在厂里跟班工作,和卢国纪一道乘斯佩蒂克老牙小车回城,还有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路上,一辆老旧的客车慢腾腾行驶。卢国纪就说起那次从成都回重庆坐的那辆老牙车来,以为父亲会问起他和哥哥那次翻车遇险的事情,却不想父亲说,国纪,我想领你远行,去不?卢国纪有些失望,却高兴说,当然去!卢作孚说,去走一条很难的路。卢国纪问,爸爸,哪条很难走的路……

“呜呜,呜呜!”

警报声响,短促高尖刺耳。此时,汽车正沿江岸西行。卢作孚探头后望,见长江下游远处的天空有密麻的小白点朝这边移动,大惊,叫司机赶快掉头回开,他万般担心工厂和员工们的安全。小车加速开到民生机器厂后山的防空洞前,员工们正紧急搬运物资,卢国维也在其中。张干霆看见卢作孚父子下车,二话不说,拉了他们就往防空洞跑。敌机黑压压飞来,投下炸弹,一颗炸弹在卢作孚身边爆炸,有惊无险。他们快速进到防空洞里,洞内灯火通明,堆放了许多物资,有不少职工家属,还有附近的一些农民。

洞内深处,马达转动,机器轰鸣,员工们继续忙活路。

卢作孚问:“干霆,还有没有人没进来?”

张干霆说:“你放心,周茂柏厂长带领我们多次演练过,也躲过几次日机的空袭,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员和物资的损失。小日本炸他的,我们照样修船造船。卢总,幸好你早有预见,挖了这防空洞!”

卢作孚说:“防患于未然,生产是一刻也不能停的……

弹丸之地的青草坝不可小视,也是坚持抗战的烽火战场,洞里乾坤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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