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些朋友，有的地域遥远，有的也许就生活在本城，却总会因着种种原因，不常常见面。但是在心底，早就不是生命过客，而是长长久久地把他或她当作了一生的至交，即使几年不通音讯了，偶尔一个电话一声问候，立马就能分辨出熟悉不过的声音，相约了坐下来聊聊，却仿佛从未远离的温暖，每每相聚总带着一点淡淡的喜悦。

这个周末，很意外接到Y姐的电话，超过十五年的老朋友了，她刚巧在这一区参加考试完，想想离开我家应当不远了，就挂一个电话相约。前几年我们在杭州一别，也有4年没见了，于是挑了个闹中取静的创意餐厅吃饭，聊天。多年来，除了容貌有些变化之外，她还是大大咧咧，热情爽朗，说话依旧嗓门洪亮，永远精力充沛的样子。

我和Y姐夫妇是校友，他们也是我混迹于早期前卫艺术圈的朋友，Y姐的先生S更是著名的85新潮中国第一次当代艺术的代表之一，作品远渡重洋参加了当时轰动一时的威尼斯双年展。现在，虽然我们还常常能看到参与85新潮艺术那些艺术家的活跃身影，但94年皈依佛教的S则早就偃旗息鼓，因为对以前种种的否定，还砸掉了自己大部分早期的作品。现在的他潜心研究传统文化，得空就去逛古迹淘好书，或练字制作自己喜欢的小作品，却极少发表参展，完全淡泊名利，陶醉于自己的世界，对于职称、金钱、名誉、地位一律没有概念，过着平静知足快乐安详的生活。S的副高职称因为英文和计算机两项硬性指标一直无法通过，却没想到某次萨科奇总统在画廊看到他20年前作品，停留良久赞叹不已，这一情景刚巧被眼明手快的记者拍摄发表，当天此人的职称也因此搞笑地特批通过了，当听闻此事我们都哈哈大笑。我家老伴说：没想到老S的职称还得益于机缘巧合的萨科奇参观画展，以及媒体力量无穷大呢，难怪陈丹青对中国艺术院校的种种体制陋习那么愤愤然了。用Y姐的话说，幸亏S本人对什么都反应慢半拍，所以对于职称与收入的关系根本懒得搞清楚也无所谓。

生活中每个阶段会有各不相同的一起行走的伙伴，许多都像流水一样，有的如匆匆过客，淡淡地慢慢地在记忆中磨灭，有的却如水底的磐石，岁月冲洗历练后越发散发出稳固迷人的光芒，无论在何时何地，只要一想到他（她），就有一股温暖流淌心底。Y姐就是这样的朋友，那种关心，问候，真诚而透明，不带任何虚情假意，也不涉及利益是非，经得起岁月的历练，所以，朋友还是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