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医院在车上刷卡，我一人刷了三次，告知司机为三人，二姐说司机听不懂的。司机却开口说：“你们是四川人吧？”国语不错。老公趁机同他攀谈起来。这个司机很健谈，他原是广东人，1957年生，83年入党，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后来来香港定居，开了很长时间的巴士，月薪二万余元。司机大谈在香港工作很辛苦，很紧张。刚开始我们不敢跟他说多了，因为车上的警示牌上写着：请勿与车长谈话。总是他提起话头先说，我们将牌子指给他看，他说不要紧。于是我们三人象记者访问一样，轮番向他提问题，结果坐过了站才下车。

    下车后，老公和二姐还算了半天，二万多元抵内地多少工资，可以过什么样的生活，感慨颇多。

    香港的大众交通工具是大巴、小巴、的士、铁路和地铁。铁路只有一条，从罗湖至九龙，每一站分别用粤语、英语和国语播报；地铁有六条线路，互相交叉，转车可以不出站，站名只用英语和粤语播报，刚开始一点也听不懂，上车就看线路图和数停车次数。后来听出诀窍了，就听英语！是我们水平高？不是，而是英语的地名都是用汉语拼音直播的，且都是标准的普通话，一听就懂。坐多了，还发现每节地铁车厢内都有许多地铁线路图，前方到达站及运行方向都有指示灯闪烁。进出站的标示都相当清楚。地铁堪称是香港最便利的交通工具了。

    巴士分大巴和小巴。大巴为英国造的双层巴士，小巴和一般巴士多为日本福田。星罗棋布的巴士线路和车站让人绕晕了头，站牌看不懂，地图看不清，要想到哪一个景点去玩，从来找不到一趟直达车或专线车。每次看好了一个地点想去玩，问大妹、小妹，谁也说不清到底该坐几路车。不象内地，我们去旅游，总可以很清楚或是很方便地坐上车，特别是重要的旅游景点，都有专线车，一日几游什么的。香港回归后，旅游作为第一支柱产业，为香港日进斗金，可是我们以散客的身份认为，在香港，“行”是最难的，由于我们的畏难情绪，给香港少作了很多贡献。

    香港同武汉情况差不多，新界和九龙搭界，中间有一个维多利亚海峡，对面是香港本岛，简称港岛，主要由这三部分组成。我们住在新界，问过很多人，如果想到九龙或港岛，没人能说出坐什么巴士，推荐的交通工具为地铁和的士。而在武汉，如果我在武昌随便问一个人，到汉口或汉阳坐什么车，别人都会告诉你，并且还不止一路车。

    香港交通收费很便利，有一种卡叫“八达通”，绝大多数人，包括游客都在使用，除巴士、地铁、铁路都能使用外，有的门票（赛马）或购物（街头自动售货机）也可以用八达通付费。坐车付现钞需自备零钱，有时坐地铁还会出现排队购票的情况。用八达通最方便、快捷、省事。香港的交通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秩序井然，排队上车，绝无插队、拥挤发生。

    几天来，小妹的病情较稳定，没有大妹说的那么吓人，也没有再次手术。每天都是白天一大瓶白色牛奶状液体，晚上盐水、糖水进行输液。在饮食方面，可以吃流质食物，所以有时熬点汤或稀粥送去。小妹特别喜欢喝百事可乐，每天要喝一、两瓶，而且要喝冰冻的。可是无论吃喝进什么东西，过不上五分钟就会原样吐出，特别是冰冷的可乐进去，热腾腾地出来，让人感觉带走了身体的很多热量，又刺激了胃，劝她少喝，不肯，说就是冰冻才舒服，就是吐了才舒服，不喝则干呕，十分难受。

    每天早上9点到晚上11点，我们都有人呆在医院轮流照顾小妹。除了照料她外，其它的交流都十分难以进行。一次谈到她年轻时的事情，她拿出十九岁时照的一张黑白相片，确实漂亮：明亮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梁，牙齿虽然有点不整齐，倒成了一种点缀，显得额外俏皮和有生气，一对黑油油的辫子垂在胸前，青春亮丽的相片与目前病入膏肓的本人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张相片夹在钱夹里，传了一圈后，小妹又翻到相片的反面，是另一张相片。小妹问我们是谁，认不认得出来。这是一张年代更久远的已发黄的黑白相片，上面坐着夫妻二人，女方手中抱着一个小孩，小孩的眉眼与小妹的女儿有几分相似，难道是小妹的前夫？小妹肯定地回答：“是啊!这是他一岁时照的，已经四十多年了。”然后，是一阵十分难堪的沉默。她与前夫离婚已有十来个年头了，并且是因为她的原因才离的。当时，很闹了一阵子，也调解了一阵子，最终还是离了。我们闹不明白在这种时刻，在远隔几千里的香港，在她病重的时候，为什么将前夫的相片带在身边？我想，她心底一定是对前夫带着不少的眷恋与内疚的。

    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几乎不会说国语，我们和他们完全不能沟通。几次问到病人的病情，护士都不告之，让问医生，而见医生是需要预约的。今天大妹休息，又预约了医生，下午查完房后，主治医生见了我们。我们主要问了两个问题，一是小妹的病况及治疗，二是还有多少时间。医生说：“病人是晚期癌症患者，已多方位扩散和转移，目前不会再有什么实质性的治疗方案，只能尽量补充营养和减少痛苦。我们已经用了最好的药，每天一瓶进口的营养针就是1200元，再就是打止痛针和止呕针。即使这样，病情还是一天比一天恶化，好转是不可能的。但要拖多久，则很难说，要看病人的体质和求生的欲望，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们的。”

    当我们同医生在护士值班室交谈时，小妹在病床上远远地能看见。本来医生要求当着病人的面说，在我们的要求下才走远了一些。小妹等我们一过去，马上询问我们怎么样，我们只好说些宽慰的话。

    大妹说小妹这几天简直是奇迹，以前大妹要上班，只能利用早晚去看看她。每次小妹都是精神不振，总要她捶背，话都懒得说。而这几天，天天都要同我们斗几个小时的地主。连续四天，小妹都是赢家，二姐是输家，我则不赢不输。小妹每天进账几十元，钱虽不多，她却总是喜上眉梢，笑口常开。打牌时，背也不要人捶了，痛苦也减轻了，几乎看不出是个癌症病人。按目前的状况看，可能还会拖上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