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851年世博会创立以来,“城市”这个词首次出现在主题中。在中国发展最快、城市化进程最典型的上海进行这届“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世博会,会不会最有代表意义,过几天,也许就会有答案。
(世界气象馆,也第一次出现在世博会的场馆中。)在“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的过程中,气象,在防灾减灾、趋利避害之外,可以做得更多,做得更好。将风霜雨雪的情怀引入空调屋内,让风声雨声唤醒那些渐渐麻木的心灵。以人文的关怀解读天象的变化,引导人们感受自然、回归自然,培育和自然同呼吸、共命运,低碳的、可持续的城市生活方式。
(城市化,是一个必然的进程。但城市的霸道和庞大,已经让个体的人类异化成城市的奴隶。“城奴”,是城里人共同的身份。精神的蜗居,是人类在城市中的常态。)
城市是强大的,强大到可以从山上搬来古树名木再造一个伪自然,可以让洱海的情人湖变成钢筋水泥的豪宅,让一种情怀变成一种奢侈的回忆;可以用空调营造一个四季如春的小气候,让你不再感觉寒冷、酷热,不必再怕风吹日晒损坏你娇嫩的肌肤。
可城市又是那么的脆弱。一次卡特里娜飓风就让美国城市新奥尔良一夜成地狱。一场平常的大雨也常常足以让许多城市变成泽国。雨,那滋养万物,带来生机的雨,穿过城市的天空,不用火山灰的加入就已经变酸。待落到水泥地面,没有粉身碎骨,也已晕头转向。等到清醒时,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即便找到,不是早已奄奄一息、瘦成皮包骨,就是无数的皮包骨拥挤在狭窄的路口,泛滥成愤怒的洪流。
乡村的风,掠过树梢、草丛,穿过村庄、田野,脚步是轻盈的,心情是快乐的。我们在风中可以闻到生长的喜悦、丰收的金黄、阳光的温暖、雪花的清冽、炊烟的芬芳。城市的风,连风自己都感觉得到刮过水泥丛林时那种磨皮的刺、撕裂的痛。带给我们的是阳光炽烤沥青路面和橡胶轮胎的焦味,下水道和内河混杂了百味的腥臭,空调排出的热烘烘的欲望。
我们,是不是该用一种新的思路发展我们的城市?我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确保我们依然是自然的一分子?上海的世博会可能会给我们一些答案。而哈尼梯田,存在了几千年的人类生存艺术典范,在这次云贵大旱灾中独善其身,也再次提醒我们,无论气候如何变化,人不可能胜天,但可以循天道生存。
我们可以用更多藤条和竹草替代水泥和钢材构建我们的城市,那些路面、河床也不必用水泥全部硬化。从地球的怀里挖出不可再生的矿石练就水泥和钢铁,就像用地球的肌肉锻造我们的盔甲。地球会疼,地球会空。城市,应该让本地的野草有处安身,让雨水就近回家,让土地不再喊渴,可以顺畅地呼吸,让河流恢复自我净化的能力,形成自我生长的生态体系。
我们也可以不用那么多玻璃制造光的污染,也不需要那么多的霓虹灯。阳光更愿意在叶片上舞蹈,夜晚的黑自有其黑的意义。十万片菩提叶,就有十万个佛陀的身影。十万片玻璃,闪烁的往往不是善良的光芒,而是魔鬼的狰狞。
我们还可以不要那么多空调。让阳光更多地照进室内,让风更自由地吹拂书架和厨房,让我们的肌肤复原感受四时温度变化、应对四季轮转的本能。
我们更可以不堆砌那么多的高楼和大厦,我们必须以生存的名义重建城市和森林、土地、河流共生与互动的关系。城市规划应该更人性化,更切合人们日常生活的需要。所有的技术,所有的管理,都该以人本为出发点和归属。人类的城市需要情人湖,我们更喜欢城在山中而不是山在城中的桂林。我们不能迷失在整齐划一的城市之中,无法回归自然之后异化为城市里一种可以移动的建筑。城市需要一种让人和天道同呼吸的生存方式,城市的血脉应该和四时同脉,城市的精神该像云朵和风一样轻盈地飞翔,城市的生命该和大气一样顺畅地流转,城市的胸怀该像大地一样包容生存的多样性。
一次世博会不可能给我们所有答案,但至少给了我们一次思考的机会。不是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而是我们,我们人类,应该让城市成为地球的和谐组成,为美好生活提供更多的可能,为我们星球永远成为我们的家园提供更好的可能。
后记: (这是发表在4月29日《中国气象报》四版副刊头条的一篇应约之作。)4月23日上午中国气象报的编辑谈媛来电要我为29日的副刊头条写篇文章,起初没定主题,就想写一篇有关四月听雨的文章----〈听雨的情怀〉。下午一上班,谈媛来短信说,能否以世博会和气象为主题。起初不知如何下笔,在回家的路上,让同伴开车,就有了此篇文章的腹稿。一到家,马上草就,比听雨的文章更早成型。第二天,上周六晚上,因为周日要去乌山接受革命教育,赶回漳州后将文章传给谈媛,就算完成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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