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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粽子舌尖上的中国青年插队 |
分类: 小桥文集 |

话说粽子,忆想当年
上世纪七十年代伊始,我曾到河北省一个深山沟插队劳动锻炼。大学毕业生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我人生中一段难忘的特殊经历。那里地处燕山余脉,山峦起伏,沟壑从横,交通闭塞,人烟稀少,只有屈指可数的八户人家。房屋背靠山脚,房前也被起伏的山峰遮挡了大半个天空。
自幼在平原长大的我,习惯于视野开阔,喜欢辽阔无边的一马平川,对深山区沟沟坎坎的生活环境极不适应。身居塞外边陲,何日重新分配工作?还能否返城?遥遥无期,心中一派茫然!内心的苦闷、纠结与绝望,一言难尽,无从述说,也无处述说。

当地老乡热情地称呼我们“青年”,常常送些家做的食品请我们品尝。农民的憨厚、淳朴和真诚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年的初夏,房东家里总是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出于好奇,我曾多次查巡未果。一天,趁房东外出,我开始四处寻觅,终于发现怪味的来源竟是墙角放置的一个偌大泥瓦盆,里面满满的一大盆水已经发酵,散发着腐败的臭味,还不停地扑哧、扑哧地冒着气泡。经询问房东,方知那是在发酵大黄米,以备端午节包粽子之需。粽子的这种离奇制作方法,令我倍感狐疑,大黄米一泡就是一个月的光景,如此的臭不可闻,还能吃吗?
端午节前一天,房东把发酵好的大黄米抬到井边,一遍又一遍地淘洗,直至完全消除异味。包好的粽子硕大无比,足足装上了半斤多米,且个个四棱见线,那制作的功夫实在了得!
开火前,将粽子一个个整齐地排列在大锅里,加冷水淹没,盖锅,点火,加热,沸腾,扯火。粽子蒸煮的时间如此短暂,这一大锅粽子能煮熟吗?好生疑惑,但品尝的结果令人信服,口感绵软,粘柔细腻,香甜可口。看来,粽子的口感如何取决于黏米的发酵效果。

从当地老乡言谈话语中知晓,他们并不很清楚端午节的来历,不知屈原是何人?也不知汨罗江于何处?更不晓得楚辞和离骚是何物?但当地百姓对“舌尖上的中国”十分有研究,能将端午粽子文化发扬光大,精细制作,考究方法,风味独特。
当年,插队劳动锻炼的经历已成过往,曾经发生过的故事早已尘封,但从山区老乡那里学来的粽子制作手艺,一直舍不得丢弃。每逢端午节来临,我都会包些粽子赠送亲朋好友,与大家共享。并再三告诉朋友们,手艺是当年从老乡那里学来的,这是山里人的粽子。
人往往如此,走过了才明白,经历了才懂得,失去了才珍惜。
如今,细细品味,当年插队的深山沟也称得上是一个世外桃源,山清水秀,远离喧嚣,远离尘世,远离动乱。一方水土一方人,秀丽的自然山水,养育了一代又一代淳朴正直的农民。尤其难忘的是那眼泉水永驻的井泉,石砌井台,布满青苔,清澈见底,水位不过一尺深,简直就是一个天赐的偌大水缸,可以直接用葫芦瓢舀水喝,真正的纯净矿泉水!清澄甘甜!清凌凌的山涧小溪紧紧擦着井台流过,哗哗啦啦,清清凉凉,蜿蜒曲折,缓缓东去。
人生如诗,岁月如歌。古老的传统节日,往往开启封存的记忆,一年一端午,常常泛起对往事的追忆与联想:遥远的深山沟里有一处绝妙风景,清澈甘甜的井泉,寂静茂密的山林,漫山红遍的杜鹃,淳朴憨厚的乡农,绵软香甜的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