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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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槐花香天豆杂谈 |
分类: 莫名其妙 |
清明节玉渊潭观赏樱花
母亲在世时,时常面对五月盛开的茂密槐花发出感慨:“收天豆不收地豆”。槐花谢了,结出的槐莲豆属于天豆,农田里生长的大豆、绿豆等农作物属于地豆。如果那年槐花开得太茂盛了,预兆今年庄稼地里的豆类歉收。我想,这可能不是迷信,是民间流传的农业生产经验,大概天豆与地豆的生长需要不同的气候条件吧。
往年“五一”期间,槐花早已芳香扑鼻,槐树林白茫茫一片,花开如雪。尤其是那紫色的槐花,更是一番别样的绚丽风景。今年,槐花飘香的情景推迟了半个月的光景,花期也很短,花开得也没有那么茂密。但愿今年老百姓的地豆有个好年景。
曾记得我七岁那年,母亲将我送回原籍祖母家寄养两年。那是地处太行山脚下的一个山村,村落的西北面临崇山峻岭,山峰陡峭。村西顺着山势有条南北走向的大河,每逢雨季,山洪暴发,河水爆满,滔滔的河水汹涌澎湃,咆哮奔腾南下。但村里地表水位很深,打井谈何容易!全村几百户人家,吃水井寥寥无几。水源贫乏的状况,令人会立即联想起张艺谋导演的“老井”。
奶奶家附近有眼水井,用石头砌成的高高井台已经被磨得光滑铮亮。每天的清晨和傍晚,井台旁演绎的取水场面十分壮观,周围聚满了水桶,人们每打一桶水,就要将井绳在辘轳上绕上两圈半!
我在城里长大,如此浩然的取水场面从未见过,因此对这眼深水井饱含着一种玄妙和神奇,常常放学后偷偷趴在井台边窥视井底。井口在水中的倒影也就只有碗口那么大,井内黑黢黢的,好深!好黑!好害怕!
一方水土一方人,水是生命之源,水力资源条件决定人群的生存状态。
由于山区缺水,村里基本见不到谁家有水浇的菜园。干白薯叶子、干小白菜和萝卜干是那里乡亲们越冬的储存蔬菜。到了夏季,地头结出的老倭瓜和豇豆角是桌上的上乘蔬菜。奶奶有时让我拿上一个鸡蛋到街上换一把外来商贩的小葱,那就算是奢侈了。所以,树叶和野菜是家中饭桌上常见的菜肴,似乎家家如此。
奶奶家院落里有一棵碗口粗的洋槐树,每逢五月槐花开时,我们用长长的秫秸秆作工具摘槐花当蔬菜。将秫秸的上端劈开一个半尺长的裂缝,在裂缝处再卡上一个小棍,就可以很方便地将槐树上倒垂着的一串串槐花拧下来。然后,将槐花摘好洗净,和上玉米面上蒸锅,蒸得的“苦累”伴上醋和蒜末,吃起来甜滋滋的,而且酸中带辣,味道还蛮不错。
回城后的三年困难时期,我又与槐花有了不解之缘。那时,城里的生活也十分艰难,缺粮少菜又无油。母亲想尽了办法,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依然难于让全家人摆脱饥饿的困境。那时我正上初中,每逢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早已是饥肠挂肚,饿得根本无心听课。放学铃声一响,撒腿直奔家中讨饭吃。一天中午回家,我见到桌子上堆满了白花花的洋槐花,高兴极了,也顾不得问及究竟和由来,抓起一把赶忙塞进嘴里,嚼起来又香又甜,还夹杂着一股子生豆腥味,那感觉至今磨齿难忘。
“饥了糠如蜜,饱了蜜不甜。”人只有亲临真正饥饿的威胁,方对此话感同身受。如今,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已是今非昔比。原籍因为盛产石灰石,乡亲们的日子过得一般都很红火。三年自然灾害已进入历史的深处,年轻人不会知道槐花还可以食用,也更不会知道“苦累”是何物?
每逢年年的五月,洋槐花盛开一片白茫茫如雪,可供观赏的紫槐花也开得十分耀眼夺目。
五月槐花曾伴随我度过两年山区的童年。
五月槐花曾伴随我度过三年灾荒的岁月。
五月槐花曾伴随我度过数载峥嵘的年华。
五月槐花香,香飘云外,白茫茫纯洁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