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之死】
(2016-11-24 23:03:56)
理想的工作其实是个扫树叶的,捡拾金宝差不多。现在,这确实是最热爱的工种,每个早晨或黄昏,分几次扫过那条属于自己的街。还有比这更惬意的么?想一想找不出来,除了种树,却没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
树叶仅仅树叶,风雨也数不清它们有多少。这跟毛发毫不相干,树叶仅仅树的叶子。落下来的,由我清理,拿捏;树上的,由树和天空管理,偶尔目光经过或省略,也无可奈何。它们亲近过花,或者交配出了花,分延出了花与果。鸟儿知道。虫子知道。我不知道。
我也辨识不出树叶经历了什么,即便收藏。此生好像除了石头健在,剩下的就是树叶了。书让我恶心,尽可能一本不留。唯有树叶。
扫过它们,过程中,还有不断飘落的。时光恶作剧的把戏,欣喜的是我抑或失落的为树?不得而知。情绪仅为了造就隐喻,我拒绝阐释。扫帚为了承接和容纳,为了扫射和推拉,这跟剃刀有差别。
因为我没做过这样的活计,如果拾草或撮树叶回家给妈妈烧也算的话,可惜记忆死成了黑洞。
一群孩子,招摇于山路和街道上,每人拖着几根树叶串子。荆条插满树叶,即成了串子。他们脸发红,满头大汗,尘土飞扬,那种荣耀与骄傲,比一群企鹅还要饱满丰盈。我羡慕地停下了车子。目光跟随他们,成了其中一员。在荒凉的乡村,我们算哪个朝代的人呢?树叶又是何年何月的呢?
树叶教育了我。只能这么理解。对一棵树的凝视,堪比观照宇宙。可惜它们从不回应,也不屑于喧哗。沉默的语式,锻造了我的目光,使之更加细微柔软。
在林间,拎着酒,叼着烟,随便找一棵树,依靠着。我是我的国王。
能看到海,能看到比海的沉默更为窎远的孤独,甚至绝望。病态发作于树叶的斑点。我们交互于无数淡漠忧伤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