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把飞鸽自行车停靠在门前，进来了。一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肩上背着个挎包。

    大叔，给点水喝吧。我倒了一茶缸开水，喝吧。

    大叔，你一个人值班？是啊，我自己住在这里，也值班，也生活。

    这么晚了，你上哪里去？去海淀。海淀好远啊，你从八达岭过来的吧。

    大概他饿了，却又张不开口。我两个儿子都这样，我也这样。心照不宣，我不会主动给他吃的。年轻人不能由着他。其实他不渴，他只是想进来要点吃的，要水喝只是个幌子。

    看眼睛这人不想做坏事的。那自行车大概八成新。

    谢谢大叔，我该走了。往海淀是这个方向吧。没错，是这个方向，一直走。

    茶缸里还剩了一多半水，他推车过了铁道，上去，弓腰扎入了黑夜。

    

   

二、路边店的停车场门口

     看样子今天不会有客了。这条路上的车好像越来越少了。没客也不需要备菜，老板两口子灰头灰脸的。

      昨晚到中午一直下雨。现在下午一点多了，雨过天晴。

      停车场里只有一辆车，那东北司机看样子还不想走，昨晚老板给他找的陪睡小姐也没出来。看样子孤男寡女黏糊得连饭都不想吃了。

      这个月底就走人吧。这条路早晚要废，高速路都规划好了。

      吃饭吗？饭点过了。我吃过了，歇一歇，大哥你抽根烟。

      从哪过来的？香河。香河离这六十多里，你骑过来的？是啊。兄弟看样子是舍不得花钱坐车。自行车速度也不慢，吃饱喝足了，一气能蹬五十里。

       飞鸽车速度是挺快的，这个我信。

       大哥你看这车子值多少钱？怎么，你想卖给我？是，大哥随便开个价，合适就卖，不合适我继续骑着。我最多给你这个数。三——三十？大哥你开玩笑吧。一辆八成新的三百块车子你给三十？我就三十块，卖我就给儿子上学骑。大哥你再加点，一包钱和一碗面也行。三十！成。

三、金鱼缸

      （略）

四、八达岭村

       大爷尸体都发臭了，一看就死了好几天。他吊死的。

       大爷是个老光棍，一个人住在村东土房子里，前面是砖瓦厂。

       锅里稀烂的全是饺子，还韭菜鸡蛋馅的。闻上去臭烘烘的。

       看样子是大爷寻死的，裤裆里屎尿都干巴了，散发出一股恶臭。

       摸摸炕席底下，果然有个破信封，里面一扎钱。大爷果然是想不开吊死的，要抢劫偷窃的话，肯定为钱来的。爸妈也这么以为。他们各自把钱数了一次，这钱谁也不能花，给你大爷办丧吧。

        自行车呢？他们这么一说，我赶紧到院子里看。自行车果然没了。上哪去了呢？肯定被人顺手牵羊了。